两汉之际儒生价值取向探微.pdfVIP

20O3年 4月 第2期 麦学暮．；}IJ Colectedpepers afHistocy sIudies A ．，2OO3 ND．2 ·心态史研究· 两汉之际儒生价值取向探微 臧 知 非 (苏州大学 历史系，江苏 苏州 215006) 摘 要：西汉末年儒生之归附王莽是因为西汉在制度及其运作的两个层面均不能满足其入仕的要求，而 不是为了通过王莽实现其千百年来的“政治理想”。刘秀“尊崇节义”重用儒生的本质一方面是满足儒生的利 禄追求，一方面是在精神和制度两个层面加强对儒生的控制，把儒生彻底地文吏化；儒生遂彻底放弃其批判、 改造现实的传统而以“吏事”为业，导致了儒学衰退的同时，也消弭了儒生的伦理实践。 关■词：两汉；儒生；价值取向；功利化 中圈分类号：-CZ3．I．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嘲 一8095(2ID0(})02—0070—07 顾炎武日知录·两汉风俗=》条曾对西汉末年儒生之归附王莽痛加贬斥，对东汉士风大加赞扬。其文 云 ： “自汉武帝表彰六经之后，师儒虽生，而大义未明，故斯莽居摄，颂德献符者遍于天下。光武有鉴于此，尊崇 节义，敷励名实，所举用者莫非经明行修之人 ．而风俗为之一变。至其末造，朝政昏浊，国事日非，而党锢之流， 独行之摹，依仁蹈义，舍命不逾，风雨如晦，坞鸣不已，三代以下，风俗之美，无尚于东京者。” 谓西汉末年儒生之依附王莽是因为汉武帝虽然表彰六经、导致儒学兴盛，但“大义未明”；东汉“风俗之 美”则是刘秀“尊崇节义、敦励名实”的结果。顾氏所说的“大义”是指儒家的君臣之义，“大义未明”是指 王莽代汉之时儒生们没有忠于刘氏转而依附王莽而言；谓刘秀“尊崇节义、敦励名实”则是指刘秀重用儒 生以示其深明大义的行为。此论有其理由，亦为后世学者所首肯，近世论汉代士风者几乎均以此论为 援。但是，若仔细分析两汉之际的政治变迁及儒生的历史命运，顾氏之论的不足也是显而易见的。仅仅 把儒生“颂德献符者遍于天下”的原因归结为“大义未明”则过高地估计了“大义”对儒生行为的约束和影 响。因为汉武帝所表彰的六经和刘秀所推崇的六经是一回事，所宣扬的君臣、父子、夫妇、友朋之义完全 相同，东汉的儒生明白，西汉的儒生也明白；投奔刘秀帐下的儒生固然有不愿仕于王莽而隐遁山林者，但 也有许多本是王莽的旧臣。且不说这些王莽旧臣之出仕王莽是否符合“义”的标准，就以其先仕王莽后 仕刘秀的行为来说显是 “贰臣”的行为，谈不上什么“经明行修”。从六经大义的明与未明的层面是难以 解释两汉之际儒生的价值取向的真正原因的。 大约是见于顾氏之论的不足，当代学者则从儒生的理想与实践关系的角度分析儒生投附王莽的深 收稿 日期 ：2002一lO一08 作者筒介：臧知非(1958一)男，江苏宿迁人，历史学博士，苏州大学历史系教授，研究方向为中国古代史。 ·- -— — 70 ·-—— 层原因。吕思勉先生云：LIJ(Pl9r7) 先秦之世，仁人志士，以其时之社会组织为不完善，而思改正者善多??此等兄解．旁薄郁积，汇为洪泣．王 汉而其势尤生??此等思想虽因种种阻碍，未之能行，然玩旁薄郁积如此，终必有起行之者．嗣新莽其人也。新 莽之所行，盖先秦以来志士仁人之公意。 和吕思勉先生持相近看法的还有蒙文通先生，其说云：【2 (r6o) “自信者不得竞其用与汉，而王莽依之以改革，凡莽政之可言者，皆今文謇之，iF说也，儒者乔发偾而归颂 之”。 “率至王莽代汉，一世士大夫禽然归美，故白有故。殆数百年来，师，iF所口授面◆者，皆以押于汉謇不得伸． 亦所以积怨而发偾者也??近世每称王莽所为为社会改革，岂知王莽所为，一一皆数百年之同之经说 。 后来的学者无论是研究两汉思想史还是研究经学史者，特别是近来研究王莽的学者是此说者不在少数， 而以余英时先生的看法最具代表性，云：“王莽本人是当时两种矛盾社会势力的综合产物：从他身世说， 他乃是外戚，属于王室势力的罨统；但从其行事及所推行的政策看，则他又代表了汉代士人的共同政治 理想。一【3 (P225)显然，这些看法较之顾炎武要深刻的多，有着相应的事实依据。如王莽新政所推行的各 项制度，诸如“王田”、“私属”制、币制改革、礼制改革、官制改革等等，均按周礼的模式进行 (按：王莽 改革的制度蓝本周礼是古文经而非“今文家之师说”，蒙文通先生所说的“凡莽政之可言者皆今文家之 师说也”云云于其说是王莽“依之以改革”的内容不如说是王莽据以代汉的谶纬符命说，而西汉末年无论 是今文经师还是古文经师均言符命，并不限于今文经师)。孔子当年颠沛流离一生而未能实现的理想 ， 在王莽这里或多或少的变成了现实；而王莽身为外戚，自幼服膺儒学，独好周礼，在其叔父兄弟声色犬 马的时候，自己能够“折节力行，以要名誉，宗族称孝，师友归仁”。【 (鲞99)俨然一时儒林领袖，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