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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科 学研 究 2003年第5期 中国社会学研究中的二元对立及其局限 张兆 曙 [摘要] 中国社会学研究中普遍采用了 “计划经济与市场经济”、“传统与现代”等二 元对立的研 究范式。这一流行的范式是 中国社会学发展的两个重要 时期与中国社会变迁的 两个特珠阶段 的共生关系、经典社会学理论 以及社会 学研究中 “唯智主义”影响的结果。 但是这种范式在方法论上导致 了社会认知的抽 象化、简单化和社会实践意义的缺 失。同 时，当前中国的一些突出问题和现象也对这种研究范式提 出了挑战和质疑。要克服二元对 立范式的局限性 ，则需要处理好推理性的命题与实践的 内在逻辑、“范式优先”和 “实践 至上 ” 的关 系。 [关键词] 二元对立；社会 学；方法论 ；社会实践 [中图分类号]C91—0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4769(2003)05—0100—06 社会学研究中的二元对立是指用一对相互对立的概 念或范畴作为预设的分析工具和研究框架展开具体的研 究。这种研究范式 中的分析工具和研究框架是纯粹理论 理性 的产物 ，即运 用 “二 分法”对社会 过程 、社会现 象、社会形 态、社会结 构和社会 变迁等进行 一种类似 “理想类型”的抽象 ，构造 出一些相互 对立 的概念或范 畴 ，并用这些概念或范畴表达一种非此即彼或者此消彼 涨的关系。比如传统与现代 、计划与市场 、封闭与开放 等等是 当前中国社会学研究 中最常用 的分析工具和研究 框架。从方法论上讲 ，二元对立研究范式有效地解决了 社会学研究对象的复杂性和差异性问题 ，成功地从复杂 的社会现象中寻找到 了最基本的对立模式和结构 ，提供 了一种比较研究的参照对象。更为重要的是，这种 比较 不仅仅是静态 的，二元对立范式本身使 比较研究具有一 种动态 的或变迁的意义。正是因为如此 ，二元对立成为 一 种广泛采用 的研究范式。但是 ，当前中国的社会实践 对惯常采用的二元对立研究范式提出了严峻的挑战，一 些突出的社会问题在二元对立的研究范式中永远也得不 到合理 的解答 ，而且这些问题并不是偶然性的和可以忽 略的。本文将从形成原因、方法论缺陷以及中国社会变 迁的实践出发 ，探讨 中国社会学研究 中流行的二元对立 研究范式的局限性 。 一 、 中国社 会学研究中二元 对立研究范式形成的原因 中国的社会学研究 ，一个重要的问题是对当前中国 的社会历史进程进行准确的定位 ，对社会形态和结构进 行客观的评判 。社会学理论 的构建和社会政策的走向， 都取决于这一基础的定位和评判。对这一问题的把握和 解决 ，学术界和政策制定者往往采用并受制于两种基本 的话语体系，一种是以 “改革前与改革后 、计划经济与 市场经济”的对立以及对立中的转轨为标识的 “改革话 语”；另一种是 以 “传 统与现代 、封闭与开 放”的对立 和对立中的转型为标识的 “转型话语”。受上述两种话 语的支配 ，中国的社会学研究表现 出明显的二元对立。 这一研究范式的形成至少有如下原 因： (一)中国社会学发展的两个重要时期与中国社会 变迁的两个特殊阶段的共生关系 中国社会学研究最重要的使命 当然是对中国社会的 本土研究 ，因此评判 中国的社会学研究不能不考虑中国 社会变迁的具体实践。对中国社会学的发展来说，最重 (作者简介]张兆曙，浙江师范大学法政经济学院讲师，博士，浙江 金华 321004。 · 100 · 要的有两个时期 ：一是 l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社会学 传人时期 ；二是 20世纪 70年代末、80年代初开 始的 社会学恢复和重建时期。而这两个重要的时期恰恰也是 中国社会发生深刻变迁的两个阶段。两者之间特殊的共 生关系决定了中国社会变迁 的实践对中国社会学研究 的 深刻影响和启示。 社会学传人之时 ，中国正在沦为半封建 、半殖民地 社会 ，国力衰微达于极点 ，并且积重难返。为了寻求国 家和民族的出路，有远见的政治和文化精英们决心向西 方寻求真理，对中国社会进行革新求变。所以社会学的 传人本身就是西学东渐的产物并担负着变革维新的学术 责任，从严复翻译的 《群学肄言》(原著者斯宾塞)，到 章太炎翻译的 《社会学》(原著者岸本能武太)，都怀着 学术改变社 会的良好愿望 。西学东渐的社会学和变革维 新的社会重任本身就为当时 中国社会的定位和评判提供 了框架和标 准 ，即将 中国社会放在传统与现代 、封闭与 开放、保守与进步的丽极体系中的一个极端 ，另外一个 极端 (西方社会)则是中国社会改良、变革的参照对象 和 目标 。 无论是张之洞的 “中学 为体，西学为用”，还是康 有为对儒家的重新阐释①，以及严 复所主张 的社会进化 论，无不直接或间接地包含着对西方社会的憧憬。在这 些人 物身上 ，中国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