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高度复杂性条件下的行动方针.pdfVIP

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July. 2016 / No. 4 政治理论与实践：行政行为与政策研究 论高度复杂性条件下的行动方针 * 张康之 a ［摘　要］  在全球化与后工业化时代，社会呈现出了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也以风险社会 的形式呈现给了我们。在这一条件下，如何开展行动以及如何通过行动而走向健康发展的道路，是需 要首先确立起基本的行动方针的。近代以来的社会建构是在同一性、普遍性的原则下进行的，也在形 而上学的思考中确立了社会建构的起点——抽象的、原子化的个人。其实，社会并不是独立于人之外 的存在，而是包含在人的生活和活动之中的。社会的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就是包含在人的生活 和活动之中的社会特性，对人所提出的是人的共生共在的要求。基于人的共生共在的社会建构将会在 理论上实现对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利己主义和利他主义的超越，也将在社会实践中彻底终结旁观者 与行动者的区分，并把每一个人都集结到行动过程中来，出于人的共生共在的目的开展行动和实现社 会建构。 ［关键词］  复杂性；不确定性；全球化；后工业化；共生共在；合作行动 种种迹象表明，20世纪80年代以来，人类前进的脚步已经迈入了全球化和后工业化的进程中。 回顾工业化进程，在世界上几乎每一个地区，人类都是通过暴力开辟道路的，是踏着血腥的泥土进入 了工业社会的。在全球化和后工业化的进程中，人类是否依然要用鲜血染红前进的道路呢？这是一 个不能不去思考的问题。如果我们不提出这个问题的话，那么人类历史就依然会表现为一个“自然历 史”进程，就必然会复制那段从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转型的历史过程。果若如此，人类的前景将是难 以设想的。因为，在人类所建构起来的工业文明中，包含着先进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它们可以在顷 刻之间毁灭人类。那样的话，人类走向后工业社会的步伐也将就此而停止。如果人类历史就此止步的 话，也就没有什么后工业社会了。我们提出这个问题，目的是要探寻一条不同于工业化进程的后工业 化道路，唯有保证这条道路是和平的和吉祥的，人类才会走进后工业社会。就我们正处在全球化和后 工业化时代而言，显然会有着不同于以往的诸多新特征。事实上，在这样一场人类历史上的又一次伟 大社会转型运动中，伴随着社会的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正是人类社会的这一高度复杂性和高 度不确定性特征，表明这一次历史性的社会转型比以往任何一场社会转型运动都包含着更多的风险。 因而，我们必须认真地思考人在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条件下的行动，需要为人的行动确立原则 和制定方针，以求人类能够平稳地度过这一社会转型期。 ∗* 哲学博士，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南京大学服务型政府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210036。 052 一、 人类在全球化、后工业化中的境遇 由于后现代主义的出现，人们开始把近代以来的科学研究和社会实践笼统地归于“现代性”的 名下，以至于形成了现代性和后现代性两种观察视角，或者说，学者们是通过现代性和后现代性去 对社会存在进行分类的。关于现代性的特征，鲍曼所作出的描述是，“现代性力图消除偶然事件和 随机事件。这种意图在意外事件和偶然事件出现的地方添加规定；这种意图使模棱两可的事 物变得一清二白，使不透明的事物变得透明，使不能预测的事物变得可以预测，使不确定的事物变 得可以确定；这种意图把公认的目的插入到事物中去，并因而使它们努力实现那一目的。”a其实， 我们没有必要去使用“现代性”抑或“后现代性”的标识，在我们的视野里所看到的是可以依据复杂 性和不确定性去划分的人类历史的不同阶段。近代以来的社会呈现给我们的是低度复杂性和低度 不确定性，而在全球化和后工业化进程中，我们的社会则呈现出了高度复杂性和高度不确定性的特 征。这决定了人们在开展行动的时候，必须根据社会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状况去选择行动策略。 在社会的低度复杂性和低度不确定性条件下，鲍曼所说的这种透过偶然事件和随机事件去发现必 然性的做法是可行的，也确实取得了巨大成功。可以肯定地说，人类在工业社会的历史阶段中所取得 的几乎所有伟大成就，都应当归功于这个历史阶段中所拥有的这种透过偶然事件和随机事件去发现必 然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