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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理想的力量与人性的悲悯 　　[摘要]“虚无主义／犬儒主义话语”使人们除了顺遂于欲望服膺于肉身对现世界的挺进占领，而对充满激情的创造已经失去了想象力和动因。而《立春》清晰地提示了一种国内影片少有的人性关怀的人道内蕴与深切悲悯，通过王彩玲、胡金泉、黄四宝等人对理想(梦想)各自不同的追求和命运遭际，演绎着理想(梦想)恒久的力量和人性深沉的悲悯，昭示了导演对人性最终获胜得救的信心。 　　[关键词]《立春》；理想；人性；自我救赎 　　 　　顾长卫的新片《立春》故事情节并不复杂：一个偏远的西北小县城，三五个普通百姓，一些四季轮回的琐碎平庸的岁月。主题也无甚出奇：歌剧梦之于王彩玲，芭蕾梦之于胡金泉，画家梦之于黄四宝……无非是伤害与自我伤害，不甘平庸与最终归于平庸……。无非是重复现实与理想之间的价值龃龉，无非是絮叨世俗社会强大的整合性法则对人作为绝对个体所享有的权利与创造本能的伤害与耗损。对置身消费时代的我们来说，当消费欲望和消费观念成了我们社会占主导地位的普泛心理和日常景观，当“虚无主义／犬儒主义话语”作为最具影响力和最强大渗透性的精神资源已经盘踞并逐渐抽空人们的精神意志，使得人们除了顺遂于欲望服膺于肉身对现世界的挺进占领，而对充满激情的创造已经失去了想象力和动因之时，《立春》主人公们各个不一的结局自然不会超出我们的领悟力。然而，我们还是被王彩玲们人性中互为表里的高贵与卑琐所震撼，被人所专属的依靠自身心灵的力量努力超拔自己的那份倔强与挣扎所打动。何况，影片还清晰地提示了一种国内影片少有的人性关怀的人道内蕴与悲悯笃厚的深切情愫呢! 　　 　　一、“非如此不可”之――王彩玲 　　 　　米兰?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中借托马斯之口把人反抗“媚俗”(“自媚”)的意志与行为称为“非如此不可”，将之用来解读王彩玲其人其事十分恰当。王彩玲，一个市师范学校的音乐教师，三十多岁还未婚的老姑娘，相貌平庸，龅牙、满脸黑斑，为人清高特立独行。因为有着歌唱的天赋，热爱歌剧艺术的她一心梦想着唱到北京，唱到巴黎歌剧院。为此，她年过三十还保持着处女之身，因为“不想在这个小城发生爱情”。为了把天赋发挥到极致，她跟着磁带自学意大利语，自己剪裁演出服。为了进入心目中崇高的艺术殿堂，她节衣缩食，却倾其所有托人找路子办理北京户口甚至愿意在音乐学院做一份临时工。钢厂工人周瑜因迷恋她的歌声而拜她为师，她却对周瑜酷爱绘画的朋友黄四宝敞开了心扉。而一心梦想着考上中央美院的黄四宝对她只有共济患难的友情和躲避世俗的权宜。当酒醉的黄四宝瘫倒在她的小屋寻求安慰，她真情地为其奉献自己，清醒后的黄四宝却认为“你让我觉得你强奸了我”，一头冲进学校当着学生的面粗暴地拖拽、辱骂她。不过是为了珍惜上帝赐予的天赋，不过是不甘流于平庸，现实给王彩玲提供的生存和奔走的空间一直是这样逼仄。她一度想以死守护仅有的一点尊严，却只是摔断了手和腿，她还得一个人苦苦支撑下去。她偶然结识了热爱芭蕾而成为“这个城市的一桩丑闻”的胡金泉，他们惺惺相惜，却无法相溽以沫。面对铁窗里的胡金泉努力地讨好地用布鞋踮起芭蕾的脚尖时，她心中的某一块地方坍塌了。她仗义帮助自称癌症病人的女孩贝贝获得了成功，却未曾料到是个精心策划的骗局。当矮小衰老的母亲在大年初一的清晨一个人努力撑稳竹竿，放响一挂迎春的鞭炮时，她流泪了，心里的坚冰开始柔软融化。她去福利院收养了孤女小凡，在外地开始了平静的生活。当她用歌剧女高音金子般的嗓音教小凡唱着地道的西北童谣时，她发现半身不遂、口眼歪斜的老父亲眼波里缓缓流转着笑意和安慰。影片的最后，王彩玲又一次来到了北京(带着治好兔唇的小凡)――以旅游(路过而非迁入)的方式。 　　“非如此不可”意味着对“媚俗”和“自媚”的反动。“媚俗”(或“自媚”)，意味着讨好、迎合别人(主要是自己)。它的主要特征是自我感动及感伤，并要求别人一起分享从而加倍地自我感动及感伤，进而上升到虚假的崇高体验，其本质是自我愚弄。而热爱歌剧艺术的王彩玲却以一贯的清高、尖刻、孤独，拒绝交流和滥情的感伤，表达着她的真实人性和对歌剧艺术的挚爱。她认为唱歌是她自己的事，与一切别的人和别的说法无关。她只是为了珍惜上帝赐予的天赋而自持，只是不甘流于平庸而自守。对胡金泉“假结婚”的建议，她异常清醒，她之坚持不是为了对抗而是因为梦想值得她坚持，“我不过是不甘平庸，哪一天我支撑不住了，就随便找个人嫁了，也就算了”。她更拒绝腐蚀人的决心和勇气的所谓交流与感伤，对小张老师纡尊绛贵的靠不住的友情始终保持着尖刻与犀利；而面对周瑜的求婚，断然宣称“宁吃鲜桃一口，不要烂杏一筐”。她经常撒一个“马上要调北京去了”的谎，只是天真地以为能唬住别人不来伤害自己更是为了借自我暗示来有效地守护尊严，给自己加油打气。而她的卑琐(对酒吧男招待)与她灵魂的洁净相互映衬、互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