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人文主义语言思想家的洪堡特.pdfVIP

2003年第 1期 No．1，January 2003 外 国 语 JournalofForeign Languages 总第 143期 General Serial No．143 文章编号：1004．5139(2003)01—0036—07 作为人文主义语 中图分类号：H0．06 言思想家1白4勺 口， ， 、．-J 姚 小平 文献标识码：E 洪堡特水 (北京外国语大学 中国外语教育研究中心，北京 100089) 1．从具体语言研究到普通语言学 1799年 ，洪堡特旅行到法国和西班牙 之间的巴斯克地区，对巴斯克语作了考察。 那是一种系属关系不明的语言，从结构上看 应该是黏着语型，却处在属于屈折语型的印 欧语言的合围之中。洪堡特想通过考察巴斯 克人的语言弄清这个民族的来源。这当然不 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种 孤岛现象?迄今为止这个问题也没有完全澄 清。不过在当时，洪堡特对巴斯克语的描述 被认为是最详明而可靠的。 洪堡特研究过许多种语言 。在他之 前，或差不多同时，欧洲人搜集世界语言材 料的活动创了历史记录：由他的同胞 J．Chr 阿德隆主编、J．S．伐特续编的 《普通语言 学，或语言大全》 (1806．1817)，搜集了 近 500种语言和方言的材料，其中有汉语 的官话和几种方言。但这类语样书只是蜻蜒 点水，点到那么多的语言，对哪一种语言都 谈不上系统、细腻的探索。而到了洪堡特， 他想做的就是要对每一种他认为具有典型意 义的语言展开研究。什么是 “典型意义”的 语言呢?比如汉语和梵语，他认为从类型上 看就都是典型的，汉语是孤立型语言的极端 代表，梵语是形变极为丰富的屈折型语言； 美洲的印第安语言也是典型的，最能代表 “多 式 综 合 ” (polysynthetic或 incor． porating)这一类型；希腊语、拉丁语作为 古典语言，当然是典型的，象征着古老的欧 洲文明；而 巴斯克语同样是典型的，它的那 种孤岛状态具有另类的文化史的价值；还有 爪哇岛上的一种古旧的宗教语言一一卡维 语，也是因为其文化的价值，被洪堡特看 重，等等。对所有这些以及其他一些语言， 洪堡特都试图作彻底、细致的考察。这样就 产生了一个问题 ：他怎么做得过来? 今天我们兴许会觉得，洪堡特不该把 面铺得那么开，把其中的一、两种语言研究 透彻，就可以了。但是，我们要考虑到当时 的情形：整个普通语言学还在构建之中，而 这门学科的基础之一就是有关世界诸语言的 系统的知识和丰富的材料。在这方面，对印 欧语言已把握得不错，系属、族群关系基本 上确定了；希腊语、拉丁语的语法体系早已 整理出来；梵语经过葆朴等人的梳理，眉目 也大抵清楚了：对现代语言的研究落后一 些，但进展相当迅速。可是对印欧语系以外 的语言，认识得就远远不够，或者刚刚开始 探究，或者只有一些很不准确的表面印象。 洪堡特有一种使命感，他想要尽可能真确地 了解尽可能多的语言。这样，我们看到，他 便在具体语言的研究上投入了大量精力。他 认识到，普通语言学是一座大厦，要建立在 世界语言研究的基础之上。今天，这座大厦 可以说 已经矗立起来了：理论方法是它的框 本文原为作者于2002年 4月初在南京大学、苏州大学、上海交通大学、上海师范大学，及 6月中旬在清华大学和北 京外国语大学所做演讲的底稿，本刊发表时作了删节。 36 架，对世界各种语言的描写和研究是它的建 筑材料 (“普通语言学”如今往往被等同于 “理论语言学”，那样理解的话，这大厦就 只有钢筋骨架，没有木石砖瓦了)。而在洪 堡特的时候，他要筹建这座大厦，并且又是 建筑设计师 ，又是泥瓦匠。现在这两项工作 自然是分开来的，是不同的工种，可是在洪 堡特的时候还没有分开。所 以他实在是很辛 苦。而我们回过头看两百年前，看洪堡特的 业绩，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开拓的勇气、思想 的深度和观察的眼力，以及孜孜不倦地从事 具细研究的耐心。他所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后 人承认，例如他的 《论人类语言结构的差异 及其对人类精神发展的影响》，被布龙菲尔 德誉为 “第一部普通语言学的巨著”。实际 上，洪堡特更早的一些作品也同样重要，现 在大家读了 《洪堡特语言哲学文集》，不难 看出他的思想发展的连续性。那部巨著所含 的思想，在 《文集》里基本上都能发现。 刚才我说 ，洪堡特 当年构筑普通语 言 学，既是建筑设计师，提出一系列理论，也 是泥瓦匠，做了许多具体实际的材料工作。 难得的是，他在两个方面都有创获。理论先 不说。就拿实际语言的研究来讲，拿汉语的 研究作为例子，洪堡特的贡献便很大。 《文 集》里有两篇有关汉语的论作， 《论汉语的 语法结构》 (1826)和 《致阿 贝尔 ·雷慕 萨的信：论语法形式的通性以及汉语的特 性》 (1826)。在西方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