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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道德直觉的可靠性 　　假设你有 100 个老的温度计，你知道其中许多是不精确的，虽然你不知道具体数目，可能有 80个不精确，也可能是 50 个。你随机抽取了一个温度计，将之放入水中，温度计显示为 20deg;C。你觉得没有理由质疑这个温度计的精确性，所以你很自信地说这个温度计是精确的。你的信念是确证的吗? 　　沃尔特·辛诺特-阿姆斯特朗( Walter Sinnott-Armstrong) 在 2006 年提出了一个反对经典道德直觉主义的论证，这一论证在道德知识论和元伦理学领域获得了广泛的关注，道德直觉主义又一次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对于辛诺特-阿姆斯特朗而言，道德信念正如这 100 个老的温度计，如果你相信 100 个温度计中很多是不精确的，你没有理由确证地相信那个你随机抽取的温度计。相应的，辛诺特-阿姆斯特朗指出道德信念具有如下特性: ( 1) 偏好: 人的自身利益往往影响其道德信念，而难以客观公正地评估其道德信念。( 2) 片面: 道德信念不能反映道德真理。( 3) 感性: 道德判断往往受情感影响，实验表明做出道德判断时情感脑区活动频繁。( 4) 分歧: 如果我们的许多道德直觉与他人相冲突而认为道德直觉是不可靠的，那么除非我们相信某一道德直觉是那些可靠直觉中的一个，我们不会确证地相信这一直觉。这表明，要么道德信念都不可靠，要么仅有一些道德信念是可靠的。如果是前者，那么道德信念不是确证的; 如果是后者，那么道德信念作为一个集合整体是不可靠的。因此，我们的道德信念并非无需推断即可确证，并且，道德直觉主义是错误的。 　　辛诺特-阿姆斯特朗是这样论证其观点的。( 1) 假设我们相信大部分的道德信念是错误的，当我们产生道德信念 B 时，我们有了击败 B 的理由。仅当 B 落入足够可靠的道德信念集里，B 才是不可击败的。( 2) 一旦我们具有了击败信念 B 的理由，我们就承认了我们处于“认知推理结构”中。所谓“认知推理结构”，指的是一些命题为其他命题提供认知支持，接受“认知推理结构”意味着接受支持命题的结构或者接受在那个结构中蕴含或者支持为命题提供支持的命题。( 3) 一旦我们处于关于 B 的“认知推理结构”中，我们接受了蕴含或者理性支持 B 的理由。( 4) 如果道德信念 B 可以被击败，我们需要从我们的其他信念中寻找支持 B 的理由。( 5) 因此，如果道德信念 B 可以被击败，那么这一信念不是不证自明的。( 6) 根据经验数据，道德信念整体是不可靠的。( 7) 因此，每个道德信念都可以被击败。( 8) 因此，所有的道德信念，要么是不可确证的，要么是经过推断而确证的。( 9) 因此，道德直觉主义是错误的。 　　笔者认为，尽管辛诺特-阿姆斯特朗确实缺乏必要的证据证明“所有的道德信念都是不可靠的”，其结论“道德直觉主义是错误的”值得商榷，但是这一论证显示，经典的道德直觉主义和近年实验哲学数据存在出入。辛诺特-阿姆斯特朗的论证至少表明，如果某一道德信念可以被击败，那么这一信念需要经过推断而确证。因此，对于道德直觉主义来说，“哪些”道德信念不可被击败，成为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一、经典的道德直觉主义 　　“直觉”这一概念在许多领域不被重视。它们可能不可靠，比如物理学领域欧几里得几何学对物理空间的定义; 可能易产生分歧，比如数学领域古典主义和直觉主义对自明性的争论; 可能不够稳定，比如经济学领域信息的传达方式是否正面对股价的冲击程度并不相同。然而，我们仍然很难避免直觉形式的思考---在思想领域尤其是在规范领域。面对危在旦夕的落水儿童，我们是否跳入水中救护? 面对身绑炸弹的恐怖分子，我们是否有勇气揭穿其面目? 在这些情况下，往往来不及如功利主义一般衡量哪一种选择能够符合最多数人的最大幸福，直觉信念是帮助我们决策的最便捷手段。 　　经典的道德直觉主义认为道德判断通过直觉而非推理得到确证，道德知识的获得不需要借助道德以外的认知机制。比如西季威克就把道德直觉定义为“关于某一行为自身是对的或善的的判断”，并且表示: “这种直觉主义尽管在主要方面接受常识道德，但仍然试图得到一两条更绝对、更不容反驳的、可从中推导出流行法则的---公认的或是稍加修正和改动的---真实而明确的原则。”也就是说，这样的判断能够为我们的道德法则提供衡量正误的基础。至于什么是自明性，西季威克说，“一个显而易见的、自明的命题”必须满足以下条件: ( 1) 命题必须清晰明确; ( 2) 不证自明性必须经过审慎反思; ( 3) 自明的命题整体上必须互相一致; ( 4) 命题必须不为所有人拒绝。西季威克对于直觉主义的态度是谨慎的: “我承认任何这类直觉都可能被表明是含有某种事后的反思与比较可以是我们纠正的错误因素的，正如许多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