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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宗白华艺术美学的超越之维 宗白华（1897-1986）被认为是中国现代艺术和艺术的创始人。在艺术学与美学的交融地带, 宗白华创立了一个独特的“艺术美学”微观系统。他擅长从艺术欣赏的路径出发, 以人文的精神观照中西艺术, 运用体验与阐释学的方法来研究美学问题, 从艺术鉴赏上升到美学建构, 是宗氏60余年坚持不懈的学术探寻之路。宗白华穿越中西文化, 横跨艺术学与美学, 不断汲取中西艺术理论的丰富成果并将之转化为普遍性的美学资源, 从而解决了时代语境下的美学难题和文化困局, 为美学和艺术学学科的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宗白华以“艺术”为核心的审美研究, 既不同于康德的纯粹思辨美学, 也有别于黑格尔、谢林等以艺术来构拟先验唯心体系的“艺术哲学”, 与现代英美学界以艺术为对象的分析美学也有很大差异, 它是自成一体的中国化的“艺术美学”体系架构, 具有自己的理论特点和价值取向, 并对当代中国学界产生了重大影响。 一、 宗白华的艺术美学 一般认为, 艺术美学是介于艺术学与美学之间的一门交叉性和边缘性学科, 它“既从属于艺术学, 也从属于美学”30, 这是对艺术美学最基本的学科定位。艺术美学主要研究“艺术美”问题, 研究方法上强调综合和一般。9宗白华的美学从一定意义上说具有“艺术美学”的特质, 因为他注重从艺术欣赏出发来理解美学领域的诸多问题, 甚至提出了“美学就是一种欣赏”的观点。他认为美学“一方面讲创造, 一方面讲欣赏。创造和欣赏是相通的。……欣赏也是一种创造, 没有创造, 就无法欣赏。”614宗白华非常重视对艺术趣味的培养, 强调在自然和艺术欣赏中领悟其中的韵味和意境。依照他的理解, 艺术美学的建构必然要以“艺术文本” (艺术作品和艺术行为等) 的欣赏为前提, 20世纪中国的“艺术美学”基本是在艺术批评实践与艺术解释学的视野下完成建构的, 如邓以蛰、滕固、宗白华、丰子恺、朱光潜、钱锺书、蔡仪、马采等都非常重视艺术欣赏对于美学理论建构的重要意义。艺术文本诞生后有其独立的文化命运, 它要接受读者的鉴赏和批评, 而融化在“文本”中的“艺术意志”和“艺术精神”, 期待批评家的再发现;批评家通过细读“本文”加以体验、想象和分析, 深描出“艺术美学”的全幅图景。因此, 在宗白华看来, 艺术美学是一种原创性的理论, 它是批评家将“艺术文本”中隐含的“审美智慧”进行学理归纳与知识呈现的结果, 也是批评家通过阐释“艺术世界”的逻辑来建立人类审美的共同准则。这一路径与英国美学家科林伍德所提出的“美学”并不是关于“美”的理论, 而是“关于艺术的理论”41有相近之处, 他们都将美学看作是基于艺术经验而不是实体化的“美” (Beauty) 的理论研究, 这是现代性语境下艺术美学研究的主要特征。 宗白华“艺术美学”的建构方法, 首先是立足于艺术的源初视界, 通过审美体验和艺术分析, 再凝结升华为一种自觉的理论形态, 从艺术文本的多维欣赏上升到普遍性理论创造。这不是从一种理论到另一种理论, 而是从“意象”到“理论”、从“诗性”到“理性”的螺旋发展。他曾多次强调, 美学理论需要对艺术实践的总结, 在研究中国美学和艺术时, 也要研究西方哲学与艺术的关系, 从而分析出中西美学各自不同的特点。他认为, 中国美学思想是“总结了艺术实践, 回过来又影响着艺术的发展”392, 如谢赫的“六法”就是对之前人物绘画经验的总结, 之后六法理论又深刻影响了后世山水画的发展。因此可以说, 从艺术作品和艺术理论中总结美学思想, 是宗白华“艺术美学”建构的重要方法。他曾强调要从美学史与艺术史的内在关联来探讨艺术美学的基本规律, 他在1961年前后着手编写《中国美学史》, 注重从古代典籍中收集资料, 认为美学通史的写作要以专门的艺术理论史为基础才能完成。在中国古典文论、画论、乐论中藏有丰富的审美思想资源, 即使在片言只语的文人笔记和艺人心得中也常常能发现精深的美学见解。宗白华曾说:“美学研究应该结合艺术进行”394, 研究中国美学更应破除成见, 要“从中国极为丰富的艺术成就和艺人的艺术思想里, 去考察中国美学思想的特点。”393这不仅是为了继承民族文艺传统, 同时也是对世界美学的一大贡献。在他看来, “中国美学”理应回归到艺术欣赏的语境中来创造, 尊重艺术的本体地位, 阐发艺术的美丽精神, 体验艺术的胜境, 这是发展中国美学应该具备的基本品格。也就是说, 中国现代美学的建构必须是从具体的艺术作品和艺术批评中提炼出来的, 而不是从哲学中逻辑推演出来的。因此, 中国美学是一种立足于“艺术语境”的美学, 它离不开“艺术”这个中心。艺术美学必须是从具体的艺术作品出发, 在“艺术经验”中发现艺术家自己可能都未曾意识到的“意图”和“意义”, 在艺术经验分析中, 要寻找艺术的“必然性”和“普遍性”, 并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