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与当代先锋写作——先锋作家的文革叙事策略及文学价值.pdfVIP

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Ｊｕｌ． ２０１４／ Ｎｏ．４ “文革”与当代先锋写作 ———先锋作家的文革叙事策略及文学价值 沈杏培 ［摘　 要］　 １９８０年代中期出现的先锋小说，其“文革”叙事具有明显区别于此前小说的叙事策略 和精神指向。先锋小说主题层面不再是印证、附和主流话语规范，不再以揭露和批判为价值旨归。在 叙事策略上，作为大历史和故事主要情节的文革，逐步过渡为小说的背景或荒诞变形的历史，文革由 写实转向心理化、寓言化和象征化。在价值意义上，先锋作家的叙述重心与叙述意图落在对特定历史 背景下人的文革创伤心理与精神困境的深度开掘上，通过荒诞狂欢的语词与隐喻多义的文本，建构了 一代人真实的文化记忆与心理创伤。 ［关键词］　 先锋作家；文革叙事；心理创伤 本雅明在《小说的危机》一文中这样描述作家与其书写对象的关系：“从史诗的角度看，生存是一 片海洋。再没有比海洋更像史诗的了。当然，人们可以以不同的方式面对海洋———比如，躺在沙滩 ① 上，听浪花拍岸，或者收集被海水冲上来的贝壳。史诗作者正是这么做的。你也可以泛舟海中。”本 雅明的这番话揭示出了包括文学在内的各种艺术形态具有多样性和丰富性的普遍性原因：那就是不 同的切入现实的方式以及纷呈的表现形态成就了艺术的多样性和可能性。同样，作为历史对象的 “文革”，在不同时期、不同作家的笔下，因为视角的不同、表现手法和叙述重心的差异，而使文革呈现 出不同的艺术风貌。在文学史上具有转型意义的１９８５ 年，当代作家的文革书写及其叙事也经历着 一种深刻的变化，自此开始，“对‘文革’和当代历史的书写仍为许多作家所直接或间接关注，但一批 ② 与‘伤痕’、‘反思’小说在思想艺术形态上不同的作品已经出现”。那么，先锋作家如何叙述文革， 启用了哪些文学策略，这些独特修辞下的文革叙事对于中国文学史和思想史具有怎样的价值与意 义，这正是本文试图考察的中心内容。 　文学博士，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２１００９７。 本文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１１ＣＺＷ０７３）、江苏高校优势学科建设工 程资助项目（ＰＡＰＤ）阶段性成果。 ［德］瓦尔特 ·本雅明：《写作与救赎：本雅明文选》，李茂增等译，上海：东方出版中心， 年，第 页。 ① ２００９ ７０ 洪子诚：《中国当代文学史》，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年，第 页。 ② １９９９ ２４３ ２４４ １５４ 一、诡异的形式策略：独特叙事策略操持下的文革经验 中国新时期文学视野中的先锋文学或先锋小说，从概念、内涵到外延是一个长久以来备受争议 的文学语汇与文学现象。从词源的源头意义与内涵认定上，我比较倾向于欧仁 ·尤奈斯库所界定的 ① “执著于艺术探索的艺术与文化中的先驱现象” 的意义。所谓先锋小说是指那些与西方现代哲学 ② 思潮、美学思潮以及现代主义的文学创作密切相关并且在其影响之下的一批文学创作 ，创作主体的 ③ 内心思想和审美观念具有超前性、开创性、独异性 等禀性的小说。从所涉猎的所谓先锋作家来看， 主要包括：１９８５年开始以别致的先锋姿态亮相文坛的马原、残雪，以及马原之后以鲜明的叙事风格和 革新精神出现的更为年轻的苏童、余华、格非、叶兆言、洪峰等。 先锋作家出场的语境是新时期现代化与民主化进程加速发展的历史时期，此时国家意识形态和 主流话语规范趋于宽松，社会语境趋于多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