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悟”乃“创造”必经之路？——竺道生顿悟思想对现代心理学关于顿悟研究的启示.pdfVIP

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Mar. 2018 / No. 2/ 中国传统心理学思想的现代阐释专题研究 “顿悟”乃“创造”必经之路？ ——竺道生顿悟思想对现代心理学关于顿悟研究的启示 * 罗  劲  应小萍 a ［摘　要］  无论是禅宗对修行过程的探讨，还是现代心理学对创造性问题解决的研究，都承认突 发的创造性顿悟的存在，但对顿悟过程是否为获得心理解脱或问题解决所必须这一问题，心理学的顿 悟理论并未给出清楚的解答。中国古代佛学理论家竺道生提出的“以不二之悟，符不分之理”的思想 则断言顿悟所要达到的目标不可能被分步逐步接近，只有通过顿悟跃迁才能达成，这一顿悟“不可或缺 假设”为心理学的顿悟研究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启示。 ［关键词］  创造性；顿悟；现代心理学；竺道生 一、 禅宗的顿悟与心理学问题解决中的顿悟 当人们遇到难题或困境而百思不得其解时，有时会在不经意间突然想出答案或者找到解决方案， 这种突发的问题解决过程往往具有明显的创造性思维的特征，被称为顿悟。美国著名的机能主义心理 学家威廉·詹姆斯说：“伟大的思想家会在某个瞬间洞见事物之间的全部内在联系，其发生是如此之 快以至于无法言表。”（詹姆斯，2003）而在人类文明史中，有许多关于顿悟的记载和传说，从释迦牟 尼在菩提树下突然顿悟人生的真谛，到阿基米德在洗澡时突然想到可以利用浮力原理测定皇冠的含金 量；从王阳明在人生逆境的贵州龙场驿顿悟“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到奥地利心理学家弗兰克在德国 纳粹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顿悟到人的“意义意志”不可剥夺；从达尔文受到马尔萨斯理论的启发而顿悟 地构建出进化论思想的完整画面，到作家罗曼·罗兰在罗马古迹旁散步时突然在头脑中形成人物形象 而创作了名著《约翰·克利斯朵夫》��有关顿悟的例子不胜类聚，几乎涉及包括技术、科学、文化、 宗教在内的一切人类活动领域。尽管对这其中的一些例子的真实性，今天已经难以考证，但即使是作 为传说，这些范例的存在仍然对文明的进程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正是因为顿悟作为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独特思维和问题解决过程曾经在一些重大文明创造的关 * 心理学博士，首都师范大学心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100048 ；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副研究员，100732。本文 为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市属高校创新能力提升计划资助项目（TJSH20161002801）“北京市在校大学生创新创业能力的调研评估 与促进策略研究”阶段性成果。 106 键时刻发挥过重要的作用，所以它在各种文化中都受到关注。在东西方文化中，都有研究和探讨顿悟 现象的传统，其中最为突出的，是中国佛教禅宗和现代西方心理学，虽然二者所讨论的“顿悟”有诸多 不同，但它们都对这一突发的人类思维过程进行了较为系统的思考、体验的验证、乃至实验的检验。 在中国佛教发展历史上，存在着顿悟与渐悟之争。与东晋当时占据佛学思想主流的那种认为修行 成佛应遵循菩萨修行的“十住”阶次而进行次第修行的渐悟观点不同，佛学家竺道生认为只有当一个 修行的人达到了“十住”的最后一念即“金刚道心”，具有了犹如金刚般坚固、锋利的能力时，才能瞬间 断尽妄惑，得到正等正觉，竺道生的这一思想对佛教在中国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其后“南顿 北渐”以及自唐宋以来的禅宗思想的源头（冯友兰，2012；方立天，2000）。 与上述佛学领域中顿悟与渐悟之争相对应，在西方心理学发展史上，也出现过类似的理论争论。 20世纪初，美国心理学家桑代克通过对猫如何学会操纵机关打开笼门获得食物的学习过程进行研究， 提出了著名的“尝试-错误假说”，认为机体能够通过将自己在盲目的尝试过程中偶然获得的积极结果 在记忆中固化下来，而逐步去伪存真、接近对事物的正确认识并最终掌握有效的问题解决方式（桑代 克，2010）。与桑代克的“尝试-错误假说”相反，德国格式塔心理学家苛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