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耻感：个体自律的道德心理机制 王 锋 摘 要 在一个秩序良好的社会中，即一个荣辱善恶有着明确标识的社会中，人们如何从知耻 走向尚荣?从个体的角度来看，悔恨是人们由知耻走向尚荣的心理转折点。而这种转化又以知耻 为道德前提，印个体已有善恶是非观念，且处于祛恶向善的待发点上。如此这种道德心理转化才成 为可能。 关键词 道德心理机制 知耻 悔恨 尚荣 一个人如何达到道德自律，其心理转化的隐蔽 存之间的内在紧张。这也就是说，它存在于人自身 机制是什么?一个人何以能“知耻而后勇”?如所周 的欲望与能力之欠缺之间的紧张与对峙。舍勒说： 知，耻感是一种否定性的情感，只有这种情感，或者 “羞感是一种提示；我们的存在不是为那个生物学的 说我们的认识仅达到这种程度，还不足以自觉向善。 目的之世界，而是为一个更高世界而确定的。只要 我们认为悔恨是人从知耻走向明荣的内在机缘。如 一种已经给定为更高的使命在那些与之对立的倾向 果没有这样一个心理转化的关节点，我们所提倡的 上遭受挫折，就会出现羞感。”① 知耻明荣就是一句空话。 耻感不同于罪感。罪感是以人如何面对上帝， 如何面对自己为前提，以内省的方式审视有没有违 一、知耻：道德感之心理基础 背自己的原则。如果有的话，即使是自己的行为而 没有涉及别人，也会心中不安②。而耻感则正相反。 耻与恶是同等意义的概念。耻本身所指称的是 耻感是以别人的评价为主，这即是说，它是依靠外在 的强制性力量，使主体意识到自己本不该如此，从而 这样一类社会现象，这类社会现象不合乎、乃至违背 在内心产生一种内疚、不安、懊悔。这种懊悔可能非 了社会以善所指称的那些肯定性价值标准。正是在 常强烈，以至于无法像罪感一样，可以通过忏悔、赎 这个意义上，一方面，耻从否定性的方面规定了善， 罪而得到解脱。一个人虽然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 另一方面，耻本身又是要被否定的内容。这样，可耻 到羞耻，即使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欠缺之处， 的现象本身并无值得肯定的内容。耻感不同于耻。 仅仅通过耻感意识，无法使他得到真正的解脱。因 耻感是行为主体依据内心所拥有的善的标准，对特 定行为、现象所做出的否定性评价而形成的主观感 ①《舍勒选集》(上)，刘小枫选编，上海三联书店1999年版。第624 受。这是行为主体对这种不合乎善的行为、现象的 页。 自觉把握。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舍勒认为，所谓耻感 ②孙隆基：《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 是在人身上所存在的灵与肉、永恒与暂时、本质与生 版，第174页。 34 天津社会科学2010年第1期 为，对他来说，只要其行为还没有公之于众，就没有 错误，而难于自觉，亦不负责。惟人类生活处处有待 必要懊悔，坦白只会自寻烦恼。所以，“真正的耻感 于心思作用，即随处皆可致误。错误一经自觉，恒不 文化依靠外部的强制力来做善行。真正的罪感文化 甘心。不有错误不足贵；错误非所贵；错误而不甘心 则依靠罪恶感在内心的反映来做善行。羞耻是对别 于错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