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近代“法统”理念的构建与袁世凯对民初“法统”的改造.pdfVIP

2015年第3期 法治研究 论近代“法统”理念的构建与袁世凯对 民初“法统”的改造* 张仁善  杨宇剑**     摘  要：法统具有广义和狭义之辩，广义的法统泛指一种基于法律的合法性的建构。只要 是符合这样的建构，我们就可以认定其政权确立了法统。而在民国北京政府时期，狭义的法统仅 指1912年《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和民初国会。《中华民国约法》（袁记约法）出台及废弃的过程 中，关于广义法统的讨论极具代表性，通过管窥袁记约法，可以看清法统的真实面目。法统的内 涵具有一核两翼。一核指的是人类社会均要面对的政权正当性的问题。在清末，清王朝遭遇的三 次合法性危机，致使传统的合法性取得模式变为合法型合法性，为“法统”理念的出现打下了基 石。两翼则一为由传统中国社会“正统”衍生出的“统系”理念的延续，一为西方政治理念在近 代中国的传播。“统系”理念为“法统”理念提供了时间线索，含有一种时空延续以证明其合法 性的内容。西方政治文化，尤其是改造过的国家主义、社会契约论以及宪政文化共同完成了“法 统”理念的构建。     关键词：法统  中华民国临时约法  中华民国约法  合法性 中国现代辞书中关于“法统”的定义，均蕴 是‘合法的’、‘正统的’，不能动摇的。……无产阶 含着鲜明的时代特色。“剥削阶级指其统治权力在 级从总体上不承认反动阶级的法统，而是在彻底 法律上的来源。他们谎称先有一定的宪法和法律 打碎旧的国家机器的同时，废除旧的法统，并批判 传统，根据这种传统产生的国家政权，才是‘合法’ 地吸取旧法中有益的合理因素建立自己的法律制 ① “宪法和法律的传统，统治权力的法 ③以上三种释义虽然都具有浓厚的政治色彩， 的‘正统’。” 度。” 律根据。”② “泛指法的传统。剥削阶级为了把他们 但却各代表了一种对于法统的认识。一是“法统” 法律制度神圣化，世代相承，恪守不变，往往声称 ④二是统治权力的 简单地理解为法律传统的简称。 他们的国家是根据法律传统产生的，论证其政权 法律根据，即是一种合法性的取得方式。有学者认 *本文系司法部重点课题“民国司法制度研究”（13SFB1002）系列成果之一。 **作者简介：张仁善，南京大学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杨宇剑，南京大学法学院硕士。 ①  《辞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0年版，第906页“法统”词条。  ②  《现代汉语词典》，商务印书馆1973年版，第267页“法统”词条。 ③  《法学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9年版，第657页“法统”词条。 ④  如俞荣根先生的《道统与法统》，书名中的法统就是法律传统的简称。 150 论近代“法统”理念的构建与袁世凯对民初“法统”的改造  为：“法统”一词是民国初期流行的政治术语，其义 中华文明以来以上三个层面中最为激烈的冲击。正 是指权力的法律来源或权力的法律依据，用以判别 是这种全方位的冲击，促成了法统概念的出现。从 ⑤当然，这里的合法性也 政权的合法性与正当性。 1840年鸦片战争开始，至1912年清帝退位，这三 仅仅指的是政治学意义上的合法性（Legitimacy）， 个层次的冲击呈现出一种递进状态。 而不是法律意义上合法律性（Legality）。合法性是 在政府层面的冲击始于西方列强的侵略和清 一个被广泛使用的政治概念，通常指作为一个整 政府自身的无能。1840年以后，清政府在西方列强 体的政府被民众所认可的程度。目前，通过技术手 的逼迫之下，被动地签订了一系列的不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