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传统”传统的别一种存续形态.pdfVIP

‘‘ 被遗忘的传统”：传统的别一种存续形态 ◎胡翼鹏 内容提要 在现代化进程中，传统并非总是为人们所清晰地感知和把握，相反却常 常以隐形的、被遗忘的形态潜伏在生活世界之中，以无意识的、习焉不察的方式影响着人 们的观念和行动。一些地域性的丧礼习俗表明，“被遗忘的传统”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 在当代社会的别一种存续形态。“被遗忘的传统”就寄寓在人们的行动之中，却游离在 人们的意识之外，虽然未曾得到深入关注，但其影响作用却不容忽视。关注“被遗忘的传 统”，是达成文化自觉不可或缺的方面。 关键词传统 习俗丧礼社会变迁 去”。①在日常生活中我们能够真实地感受到传统的 一、引言：传统与现代化之间的张力 在场，同时却又真切地发现传统的缺位。造成其间矛 近30年来是中国社会转型的快速推进时段，伴 盾张力的根源在哪里，特别作为“活”的文化传统留存 随着经济、社会、文化的全面发展，乡村社会也发生 在哪里呢?在经典古籍中还是在文物遗迹中?其实， 了巨大变化。农民的日常生活日益与城市和市场连 典籍、古迹只是过去留存至今的物质载体，如果不与 为一体，乡村的关系结构逐渐从熟人社会转变为半 我们的精神世界发生交汇，不对我们的日常生活产生 熟人社会，农民的价值观念也越来越与市场经济接 影响，很难说它们就是“活”着的过去、就是传统。 轨。当代乡村的巨大变化，是中国现代化进程的一 一般而言，日常生活中的民俗习惯和节庆是传 个重要侧面。由于现代化具有一体化取向，所以现 统文化的重要载体，也是地方信仰的集中体现。然 代化进程不仅使中国经济社会日渐向发达国家和地 而，近几年，“洋节”纷至沓来，其势头甚至超过了本 区趋同，而且也使乡村社会日益具备了明显的现代 土节庆，如平安夜、圣诞节、情人节、愚人节、感恩节 城市文化特征。 等，这些节庆活动无论如何改头换面，其坚硬的西方 在现代化、全球化进程中，中国社会的乡土性正 文化和价值观内核还是强势袭来，发起了一场静悄 经历着复杂的消解和流变，相对封闭的乡村社区开始 悄的思想革命；在“洋节”的影响下，本土节庆的文 解体，传统文化和地方信仰的生存空间也被严重挤 化内涵也不知不觉演变为市场营销招牌，节庆几乎 压。而尤为严峻的是，在现代化、全球化、城市化的迅 变成了商业消费狂欢。本土的民俗节庆式微，节庆 猛浪潮中，现代的、异域的、城市的文化强势来袭并笼 的传统根基被改变，连最具传统文化特色的春节也 罩万端，从而使当代社会文化表现出强烈的同质化倾 向。由此，中国社会和传统也潜伏着丧失自我、丧失 ①[美]希尔斯：《论传统》，傅铿、吕乐译，上海人民出版社， 主体的风险。传统是现存的过去，是“活着的过 2009年，第12～13页。 万方数据 “被遗忘的传统”：传统的别一种存续形态 变了，“回家过年”如同例行公事一般，“年味淡了” 而应当在现代化进程中主动作出创造性转换，以融 是许多人的深刻感受。城市如此，乡村亦然。因此， 人、适应现代化的发展，使传统成为现代性的有机构 中国社会越来越现代化，越来越融入全球体系，同时 成。①海外华人学者的这一思路得到大陆学者的积 似乎也使自己的传统文化特征愈来愈淹没在现代性 极响应，他们也主张反思传统、开发传统，从而建构 的潮流中而变得隐晦不明了。尤其是历经多次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