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夺胎换骨＂现象平议——兼论文论术语“夺胎换骨”的流传演变.pdfVIP

苏轼 “夺胎换骨现象平议 — — 兼论文论术语 “夺胎换骨”的流传演变 黄伟豪 黄庭坚 “夺胎换骨”说，最早见于北宋惠洪 《冷斋夜话》： 山谷云：诗意无穷，而人之才有限。以有限之才，追无穷之意，虽渊明、少陵，不得工 也。然不易其意而造其语，谓之换骨法；规模其意而形容之，谓之夺胎法。[1] 此语虽然转引自惠洪，且不见山谷集中，但 “夺胎换骨”作为文论术语，除了吴曾 《能改斋漫 录》等少数论者质疑其为伪托之言外，大都偏向认为语出黄庭坚。_l2]这本来就不必赘言。 奇怪的是，“夺胎换骨”此一术语在文学批评发展过程中出现了一个非常畸形的现象，那 就是将 “夺胎换骨”与苏轼扯上关系。这主要表现于以下两个方面： 一 是宋代以后不少诗话、笔记或批注，都直言苏轼作品运用 “夺胎换骨”(或 “脱胎换骨”) 的手法 。 最早以“夺胎”、“换骨”之语分析苏轼作品的，当推宋人惠洪。《冷斋夜话》载：“如郑谷 十《 日菊》日：‘自缘今 日人心别 ，未必秋香一夜衰’此意甚佳，而病在气不长……东坡则 日： 万‘事到头终是梦，休，休，休，明日黄花蝶也愁’……凡此之类，皆换骨法也”，“顾况诗日：一‘ 别二十年，人堪几回别。’其诗简缓而立意精确……东坡 《南中作》诗日：儿‘童 喜朱颜在，一 笑那知是醉红。’凡此之类，皆夺胎法也”。L3]《天厨禁脔》“夺胎句法”条载 “河‘分岗势断，春入 烧痕青’，僧惠崇诗也。然 河‘分岗势’不可对 春‘人烧痕’，东坡用之，为夺胎法。日：似‘闻决 决流冰缺，尽放青青入烧痕。’以 冰‘缺’对 烧‘痕’，可谓尽妙矣”。|4]惠洪以上数例，其后经宋 人李颀 《古今诗话》、阮阅《诗话总龟》、胡仔 《苕溪渔隐丛话》、张镦 《诗学规范》、魏庆之 《诗人 玉屑》、蔡正孙 《诗林广记》，元人阙名 《名贤诗 旨》，明人郎瑛 《七修类稿》，清人王晓堂 《匡山丛 话》等递相转录。 此后，论之者甚多，宋人如曾季狸 艇《斋诗话》“东坡和章质夫 《杨花》词云：思‘量却是，无 情有思’，用老杜 落‘絮游丝亦有情’也；梦‘随万里寻郎去处，依前被莺呼起’，即唐人诗云：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几回惊妾梦，不得到辽西’；细‘看来，不是杨花，点点是离人泪’， 即唐人诗云：时‘人有酒送张八，惟我无酒送张入。君有陌上梅花红，尽是离人眼中血’，皆夺 144 文学评论丛刊 (第 15卷第 2期) 胎换骨手”；吴聿 《观林诗话》“东坡云：醉‘眼炫红绿’，此乃 看‘朱成碧颜始红’换骨句耳”；李 光 庄《简集 ·效庄周句法》“苏子瞻幼年未读庄子，因过外家，程氏架上有 《南华真经》，问此何 书，知庄周书也。公且饭且读……其为文虽不剽其语，而源流血脉，多 自庄周书来。如云： ‘白龟能见梦于元君，而不能脱豫且之网；能七十二钻无遗策，而不能免刳肠之患’；及作 《颜 乐亭记》云：人‘能碎千金之璧，而不能无失声于破釜；能捕猛虎，而不能无变色于蜂虿’；韩《 文公庙碑》：能‘开衡山之云，而不能回宪宗之怒；能驯鳄鱼之暴，而不能弭皇甫铸之谤’。如 此等语，未易概举。此正诗人所谓夺胎换骨法也”；陈善 扪《虱新话》“文章虽要不蹈袭古人一 言一句，然古人 自有 夺‘胎换骨’等法，所谓 灵‘丹一粒，点铁成金’也。欧阳公 《祭苏子美文》 云：子‘之心胸，蟠屈龙蛇。风云变化，雨雹交加。忽然挥斥，霹雳轰车，人有遭之，心惊胆破， 震汗如麻。须臾霁止，而四顾百里，山川草木，开发萌芽，子于文章，雄豪放肆，有如此者，吁 可怪耶!’世人但知诵公此文，而不知实有来处。公作 黄《梦升墓铭》，称梦升哭其兄之子庠之 辞日：子‘之文章，电激雷震 。雨雹忽止，阒然灭泯 ’公尝喜诵之。祭文盖用此尔。梦升所作， 虽不多见，然观其词句，奇倔可喜，正得所谓千兵万马之意。及公增以数语，而变态如此，此 固非蹈袭者。其后东坡 《跋姜君弼课业》亦云：云‘兴天际，歙若车盖，凝嘘未瞬，弥漫霪孬，惊 雷出火，乔木糜碎，殷地燕空，万夫皆废。溜绠四坠，日中见沫。移晷而收，野无完块。’此三 者语各不同，然只是一意”；杨万里 诚《斋诗话》谓 “唐人云：因‘过竹院逢僧话，又得浮生半 日 闲’，坡云：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 日凉’…‘”此皆用古人句律，而不用其句意，以故为 新，夺胎换骨”；史绳祖 《学斋占毕》“东坡 《泗州僧伽塔》诗：耕‘田欲雨薮欲晴，去得顺风来者 怨，，此乃集括刘禹锡 《何 卜赋》中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