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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言津梁：十二虚词探微

文以载道，言为心声。文言之妙，不仅在实词之丰赡，更在虚词之灵动。虚词者，无固定之形，却有斡旋之能，若经纬之于织物，若枢纽之于机械，使文意流转，语气跌宕，意境深远。初学者每苦其变幻，或略而不察，或泥于表象。今择其要者十二，略述其用，辅以例证，冀为津梁，助诸君窥其堂奥。

一、之

“之”字之用，最为繁夥，然亦有脉络可寻。

一为代词，可代人、代事、代物，相当于“他（她、它）”、“他们”、“这件事”、“这个东西”等。譬如《论语》“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此“之”即代所学之知识。

二为助词，此乃其主要功能。

或作结构助词，相当于“的”，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之”连接“河”与“洲”，示所属。

或用于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使其成为短语，作主语、宾语或状语。如“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大道行”本可成句，加“之”与“也”，便作了状语。

或为宾语前置之标志，如“何陋之有？”正常语序为“有何陋”，“之”置于“何陋”与“有”之间，标示宾语“何陋”前置。

或为定语后置之标志，如“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利”、“强”本为定语，后置后以“之”为标，强调蚓虽无锋利之爪牙、强健之筋骨。

或用于凑足音节，无实义，多见于动词或时间副词之后。如“久之，目似瞑，意暇甚”，“久之”即“很久”。

二、乎

“乎”字，多为语气助词，亦有介词之用。

作语气助词，可表疑问、反问、感叹、推测等。

表疑问，如“壮士，能复饮乎？”此“乎”即“吗”。

表反问，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意为“难道……吗？”

表感叹，如“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此处“夫”亦为语气词，与“乎”用法近）。

表推测，如“日食饮得无衰乎？”意为“大概……吧？”

作介词，相当于“于”，如“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前一“乎”，在；后一“乎”，比。

三、者

“者”字，常与动词、形容词或短语结合，构成“者”字结构，指代人、事、物。

指人，如“古之学者必有师。”“学者”，求学的人。

指事或物，如“然则天下之事，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多矣。”“二者”，两种情况。

亦有提顿语气之用，如“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者”字置于主语后，表停顿，以引出下文。

或与“也”呼应，表判断，如“陈胜者，阳城人也。”

四、也

“也”字，语气助词之大宗，用法多样。

表判断，如“和氏璧，天下所共传宝也。”

表肯定、确认，如“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过也。”

表感叹，如“苛政猛于虎也！”

表疑问或反问，如“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

表停顿，以舒缓语气或引出下文，如“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者”与“也”配合）

五、以

“以”字，介词与连词之用最广。

作介词，

表工具、方式，相当于“用”、“拿”，如“以刀劈狼首。”

表凭借，相当于“凭”、“靠”，如“何以战？”

表原因，相当于“因为”、“由于”，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表时间、地点，相当于“在”、“从”。

作连词，

表并列，相当于“而”，如“夫夷以近，则游者众；险以远，则至者少。”

表承接，相当于“而”，或不译，如“手自笔录，计日以还。”

表目的，相当于“来”、“用来”，如“属予作文以记之。”

表结果，相当于“以致”，如“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义，以塞忠谏之路也。”

表修饰，相当于“而”，如“俯身倾耳以请。”

亦有动词之用，如“皆以美于徐公。”“以”，认为。

六、于

“于”字，介词也，多表动作之对象、时间、地点、比较等。

表处所、时间，相当于“在”、“从”、“到”，如“受任于败军之际，奉命于危难之间。”

表对象，相当于“向”、“对”、“给”，如“告之于帝。”

表比较，相当于“比”，如“苛政猛于虎也。”

表被动，相当于“被”，如“受制于人。”

七、而

“而”字，连词也，用以连接词、短语或句子，用法灵活，关系多样。

表并列，如“敏而好学，不耻下问。”

表承接，如“扁鹊望桓侯而还走。”

表递进，如“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表转折，如“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

表修饰，如“吾尝跂而望矣，不如登高之博见也。”

表假设，如“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表因果，如“玉在山而草木润，渊生珠而崖不枯。”

“而”字连接前后，须细辨其逻辑关系，方得确解。

八、则

“则”字，连词也，多表承接、转折、假设之关系。

表承接，可译为“就”、“便”，如“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表转折，可译为“却”、“可是”，如“欲速则不达。”

表假设，可译为“如果”、“假使”，如“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表对比，如“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九、其

“其”字，代词之用最著，亦有语气副词之能。

作代词，

第三人称代词，可代人、代事、代物，译为“他（她、它）的”、“他们的”、“它的”，如“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第一人称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