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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词汇研究的新思考 周光庆 提要 本文认为，目前要推进和繁荣汉语词汇的研究，首先必须真正重新回到索绪尔语言学说的起点，一切从“人”出发，立足于“语言在人文事实中的地位”，更新语言观念，恢复词汇本相，确立理解词语、认识世界、观照人的自我的新的研究目标，对历史与现实的汉语词汇事实作立体的、动态的研究。为此，本文试图拓展符号论、本体论、言说论的三维视野，对汉语词汇研究进行以人为最高目标的综合思考，以期探讨汉语词汇发展的内在深层规律。 引言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汉语词汇学的研究，视野不断扩大，方法有所创新，提出了许多新的课题，对诸如词的结构、、、、、、、、、、、,把握好词汇与语法相比较而言的独有特性：词汇是整个语言的中心单位，而语法则是语词的组合规则；语法是一种封闭系统，相对稳定，而词汇则是一种开放系统，变动不居；语法与人的世界没有直接的关联，而词汇则是人的世界的反映，其直接关联极为密切。然后应该循此以进，吸收哲学大师卡西尔、海德格尔等人的语言哲学思想，立足于“语言在人文事实中的地位”，更新语言观念，恢复词汇本相，领悟结构主义语言观念的精细而超越其片面，冲破被封闭的语言“形式”，突出被淡忘的词汇“意义”，邀回被排除的“外部”要素，探究被搁置的“言说”活动。而这里最为重要的则是，一切从“人”出发，确立理解词语、认识世界、观照人的自我的新的研究目标，对历史与现实的汉语词汇事实作立体的、动态的研究。为此，我们试图拓展符号论、本体论、言说论的三维视野，对汉语词汇研究进行以人为最高目标的综合思考，以期探讨汉语词汇发展的内在深层规律，并向专家学者请教。 一 符号论思考 语言是符号系统；词是具有独立而确定的语音形式、表达稳定而单纯的意义内容、能在语法规则支配下自由运用的语言符号；词汇是语言中词和固定语依据自身的形式、意义、功能、结构诸方面特征相互联系而形成的总汇。因此，研究汉语的词和词汇，首先不能不确认其符号性质，从符号论的角度对它们进行系统的观察与思考。 符号，简单地说，是人类群体以约定俗成方式创造的、用来指代一定事物的标志物，是能够引起关于对象的观念的东西。符号由可以感知的物理形式即“能指”与可理解的意义内容即“所指”结合而成，这种结合具有任意性和依存性；符号在一定的“语境”里发挥指称事物、表达意义的作用。在人所创造的各种符号中，语言是第一性的、最基本的符号系统，是人类最重要、最完善的交际工具和思维工具。语言最重要的特性是系统性，它主要表现为具有线条性和层级性，能构成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以上大致就是当代一般汉语词汇研究者所依据的基本观点，然而在事实上，符号问题，尤其是语言符号问题，远不如此简单。 正如卡西尔语言哲学已经证明的：语言符号及其功能，是人类与动物得以严格区分的主要标志。人与动物都生活在自然的物理世界之中，但对于外界的刺激，人的“应对”与动物的“反应”却有本质的不同。除了一般动物都具有的感受器系统和效应器系统以外，在人那里还发明了语言符号系统的第三环节，存在于感受器与效应器之间，改变了整个人和人的生活。事实上，在语言符号的形成过程中，已经包含了对万千事物的分类、概括与解释；在语言符号的运用过程中，它能将指称对象“引渡”到人的认识活动中来，从而充当人的“直接认识对象”，使人在并未直接面对指称事物而只是面对语言符号时，也能在脑中形成与指称事物相似的反映，也能以间接的方式观念地再现指称事物，进而形成以语言符号为起点的认识，开始以语言符号为中介的理论生活与反思生活过程，并在这一过程中使人的主观意识外化为现实的、外在可感的信息运动，表现出自己的实践功能。 语言的实践功能是多方面的，最主要的有获取信息的功能和建构世界的功能。获取信息的功能，是说人们直接地理解和掌握了语言符号的意义，就间接地认识和掌握了语言符号所指代的事物，获取了事物的信息，领会了前人赋予它的意义和价值，形成了以语言符号为直接对象的认识，并进而使符号信息内化为主观的思想、知识，直到上升为创造的动机与目的，在建构意义世界、文化世界的实践中发挥启动和指导作用。建构世界的功能，是说人们可利用有意义的语言符号创造观念，以超越现实世界的事事物物及其组合秩序，去按照人自己的理想蓝图，将语言符号依据新的想象的逻辑秩序加以重新组合，从而观念地构想事物和世界的未来发展，构想在现实中并未存在，但在观念上、逻辑上又都合理的美好的社会文化图景，激发起自己的向往之情与努力信念，将目的作为信息指令输出，使目的信息发挥创造的能动作用。（3）获取信息功能与建构世界功能是互相依存、互为因果的。当人们使语言符号充分地显示出这样的实践功能，人就可以不再只是生活在单纯的自然世界之中，而是有可能生活在新的实在之维中，不断地改造和超越现实，创建起自己的意义世界、语言世界、文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