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背吟集》的作者、版本和创作因缘考论.docVIP

《鲸背吟集》的作者、版本和创作因缘考论 　　第一个将《鲸背吟集》的作者视为一个“问题”且加以考察的，是清初的顾嗣立。顾嗣立《元诗选》初集卷三十六把署名“朱晞颜”的《鲸背吟集》归诸元代诗人宋无，与宋无的《翠寒集》《啽呓集》并列，并在《鲸背吟集》自序之下特加按语: 　　仆粗涉诗书，薄游山水，偶托迹于胄科，未忘情于笔砚，缘木求鱼，乘桴浮海，观千艘之漕饷，势若龙骧;受半载之奔波，名如蜗角。碧汉迢遥，一似浮槎于天上;银涛汹涌，几番战慄于船中。今将所历海洋山岛，与夫风物所闻，舟航所见，各成诗一首，尾联以古句，盖滑稽也，非敢称于格律，然而风樯之下，柁楼之上，举酒酌月，亦可与梢人黄帽郎同发一笑云尔。至元辛卯中秋，苏台吟人朱晞颜名世序。按(以下为顾嗣立所加按语):《翠寒集》赵魏公序谓子虚旧以晞颜字行，世居晋陵，家值兵难，迁吴，冒朱姓云。则知晞颜即子虚无疑也，曹石仓《十二代诗选》别载晞颜《鲸背吟》，正子虚从事征东幕府时所作。石仓盖未知晞颜、子虚之为一人。 　　与此相应，顾嗣立撰宋无小传谓: 　　(宋)无字子虚，旧以晞颜字行，名名世，家于晋陵，以兵乱迁吴，冒朱姓。至元辛巳，其父国珍领征东万户案牍，适病痿。无丐以身代，许之，入海，抵竹岛，风雹交作，随惊涛上下，经高丽诸山，罹沉疴，瘦骨柴立，未尝废吟咏。岁丁亥，中丞王西溪举茂才，以奉亲辞。……赵子昂称其诗风流蕴藉，皆不经人道语。 　　顾嗣立认定《鲸背吟集》的作者朱晞颜实即宋无，并指出曹学佺《石仓历代诗选》在选录宋无诗作之外，别载朱晞颜《鲸背吟集》，是未能意识到朱晞颜即宋无的失察之举。顾嗣立持论的依据是赵孟頫为宋无《翠寒集》所作之序文: 　　辛卯秋，客燕，子虚与予游甚稔，每话具区山水之胜，出所为诗，风流蕴藉，脍炙可喜，皆不经人道。子虚年未艾，有能声，诗且通史，西溪王中丞以茂才举之，辞不就。……子虚姓宋，旧以晞颜字行，世居晋陵，家值兵难，迁吴，冒朱姓云。元贞乙未中秋吴兴赵孟頫子昂序。 　　因为赵孟頫与宋无交游“甚稔”，所以顾嗣立对赵孟頫所谓“子虚姓宋，旧以晞颜字行，世居晋陵，家值兵难，迁吴，冒朱姓”的说法深信不疑。 　　《四库全书总目·〈鲸背吟集〉提要》则对顾嗣立关于《鲸背吟集》作者问题的考证提出质疑: 　　《鲸背吟集》一卷，编修汪如藻家藏本。旧本题元朱晞颜撰，前有自序，署其字曰名世，末又有自跋。序称:……曹学佺编入《十二代诗选》中。长洲顾嗣立编《元百家诗》，据赵孟頫所作宋无《〈翠寒集〉序》，谓无旧以晞颜字行，先世自晋陵迁吴，冒朱姓，至元中，其父领征东万户案牍，当行，病痿，无丐以身代，遂入海，经高丽诸山，未尝废吟咏，《鲸背吟》正其时作。然序称“偶托迹于胄科，未忘情于笔砚，缘木求鱼，乘桴浮海。”与代父入征东幕府情事，渺不相涉，与孟頫序所称“西溪王公以茂才举之，辞不就”者，亦不合，又不知其何故矣，疑以传疑可也。 　　顾嗣立认为，《鲸背吟集》是宋无“从事征东幕府时所作”;而四库馆臣则认为，《鲸背吟集》自序及内容所体现的信息与宋无“代父入征东幕府情事，渺不相涉”，故而不予采信，仅仅认为“疑以传疑可也”。 　　疑窦既生，分歧随之。此后，虽有曾廉《元书·艺文志》、柯劭忞《新元史·艺文志》、陈衍《元诗纪事》等径从顾嗣立“朱晞颜即宋无”之说，但钱大昕《元史艺文志》、魏源《元史新编·艺文志》、冯桂芬《(同治)苏州府志》、丁丙《善本书室藏书志》，以及陆心源《皕宋楼藏书志》等皆受《四库全书总目·〈鲸背吟集〉提要》的影响，在朱晞颜是否即宋无的问题上，依违于疑信之间，颇显困惑、纠结。当代的相关研究亦复如是。杨镰先生在其《元诗史》《元代文学编年史》《元诗文献新证》《元诗文献辨伪》等一系列著述中，都对“朱晞颜即宋无”之说表示怀疑。《元诗文献新证》谓: 　　宋无，是元代重要诗人。他的身世背景有一些内容一直没有弄清楚，以致对整个元诗研究都有影响。目前见到的有关资料，都说宋无“字子虚，号翠寒道人，本名名世，字晞颜，尝冒姓朱”。“朱晞颜”，本名“名世”，从《元诗选》初集宋无小传，到《元人传记资料索引》，从无异词。但是，这个说法就没有依据，根本是错误的。它的原始来历，出自诗集《鲸背吟》的序跋。然而，《鲸背吟》目前从未见到单行原本，可以追索到的最早出处，就是明人曹学佺的《石仓历代诗选》。在《石仓历代诗选》卷二七八(《元诗》卷四十八)，收录了“朱晞颜《鲸背吟》”，有序、跋，存诗三十三首。《四库全书》元代别集类收录的《鲸背吟集》，底本是“编修汪如藻家藏本”，不但内容与《石仓历代诗选》一样，保存有序跋，存诗也是从《盐城县》到《自题》，共三十三首，从文字到顺序与《石仓历代诗选》完全相同。实际上，所谓单行的《鲸背吟集》并不存在，而是据《石仓历代诗选》保存的内容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