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中人的异化模式的研究.docVIP

《聊斋志异》中人的异化模式的研究 　　在聊斋中，有一些关于人异化的作品，虽然数量不多，但是均具有较高的艺术成就。在这里，笔者有必要将“异化”做一个定义，异化是指“相似或相同的事物逐渐变得不相似或不相同”。[1]从定义中能够看出，其核心是由“相同rarr;相异”，具体到本文所要论述的人的“ 异化”，则是由“人rarr;非人”的转化。下面笔者就围绕三个模式做具体论述。 　　一、离魂式 　　离魂的模式，古已有之。《搜神记 ? 庞阿》中的石氏女是中国离魂故事的源头。此外，唐代作家陈玄佑的《离魂记》，元代杂剧家郑光祖的《倩女离魂》，明代戏剧家汤显祖的《牡丹亭》，这些都是历史上描写“离魂”的名篇。纵观这些作品，我们可以发现，它们的离魂模式一般为三段式，即：“假死-离魂-还魂”。 　　聊斋借鉴了历史上的这种离魂的模式，但又有所不同。以《阿宝》中的孙子楚为例，痴书生孙子楚在朋友的怂恿之下向从未谋面的少女阿宝求亲，但是未果。在其后的一次踏青之中，他见到了阿宝并震惊于她的绝世容颜。于是魂随阿宝而去，并与之生活了一段时间。但这种状况并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壁垒，于是出现了精彩的一幕 ：孙子楚的精魂化为一只鹦鹉，与阿宝朝夕相伴，阿宝终为其行为感动，孙子楚后来还魂，两人生活在一起。在这里，孙子楚的离魂分为四段，即“假死-离魂-化鸟-还魂”。 　　本篇的点睛之处就在于“化鸟”，蒲松龄用自己的生花妙笔将原本神秘的魂魄，化为精灵可爱的鹦鹉，使得人们从心理上把对鬼魂的敬畏，转化为对鸟儿的喜爱和怜惜。这样情节设置，让小说中的孙子楚跨越了现实中的种种障碍，从而完成了与阿宝结合的重要一步。蒲松龄所创造的由人的魂魄异化为动物的方式，突破了魂魄在传统意象中阴森、惨淡的色彩，赋予其独特的形态和能力，能给人以新鲜感和美的艺术享受，加强了人们在心理上对离魂这种方式的认同和对当事者行为的同情。 　　二、外借式 　　聊斋中还有这样一种人，他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借助外物的推动来完成本身的异化。如《向杲》中主人公，是接过道士给自己的布袍后，“杲易衣，忍冻蹲若犬，自视则毛革顿生，身化为虎”，[2] 向杲化虎，是穿上了道士的布袍。 　　《竹青》中鱼客的异化则是披上了吴王和神女给自己的黑衣之后化为神乌“两胁生翼，翕然凌空，经两时许，已达汉水”。[3]这样，他超脱了时空的限制，自由往来于自己的妻妾之间。 　　向杲和鱼客，两个不同的人有着相异的际遇，他们为了各自的目的，化为不同的动物，但都借助了一件相似的工具衣服。向杲是布袍，鱼客是黑衣。在这里，日常生活中最普通的衣服却成了他们各自实现人生目标的最重要的工具。人的异化，不需要借助神秘的灵丹妙药，不需要牢记艰涩的咒语，只需要披上一件简单的衣服，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这是多么奇妙的幻想，这又是多么朴素、美好的愿望。在这里，仙界与人间的距离并非遥不可及，凡人也能从这些看似普通日常物品中，获得不可思议的强大能力。蒲松龄的这种艺术创造，唤醒了人的内心中渴望超越自我，追求无限自由的梦想和勇气。 　　三、突变式 　　而在突变的方式下，人的异化都是非情愿的。此种异化，不仅具有突然性，即事发之前难以预料，而且多带有惩戒性质，充满痛苦。 　　这种模式的异化较为简单，即“人畜生”。如《杜翁》中的杜翁，因色化为豕，则“大惧，急以首触壁”，[4]《金陵乙》中的某乙，因色化为狐，“四体犹着人衣。将杀之，妻子叩请。僧命牵去，目给饮食，数月寻毙。”[5]《骂鸭》中的某，则因盗食邻居家的鸭而“茸生鸭毛，触之则痛”。[6]《 杜小雷》中的杜妻也是因为对婆婆忤逆，违反了孝道，而异化为豕。由文本可见，在这种模式下，人不再是化为轻灵可爱的飞鸟，威武勇猛的野兽，而是异化为世人所鄙视，甚至唾骂的畜生，如豕、鸭、狐等。 　　在这里，人之所以异化为畜生，是为自己先前的恶行所付出的代价。并且这些异化后的人大部分就失去了再恢复为人的能力，心中qkQvQ更是充满了无力的恐惧，如某乙和杜妻。蒲松龄站在儒家传统伦理的角度，融合了佛教中因果相报的思想，用文学上的曲笔，畅快淋漓的揭示了他所痛恨的行为所得到的恶果。他的爱憎分明，给人以警醒。蒲松龄似乎想要通过这些人的事例告诫我们：人生际遇无常，仙界和地狱之别，在于人们心灵善恶的一线之间。 　　四、总结 　　蒲松龄在作品中，赋予人的异化以新的模式和内涵。人的三种异化之间并不是完全孤立的 ：复仇和爱情，无论主动或被动，都运用了离魂或外借 ;而惩戒的都是突变式，被改变的这些人没有自己选择的机会。这些，不仅扩大和丰富了作品的变现内容，而且都展现了作者对社会、对人自身价值的独特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