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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文学中的 “二流子” 改造 孙晓忠 内容提要　二流子的出现是一个现代性事件，赢利型经纪的出现，使得传统乡村社会解体。 本文通过分析当代文学中的二流子改造的叙事，考察社会主义革命过程中乡村社会改造 的经验，以及在改造过程中产生的新劳动形式和劳动观念的变化。本文还以赵树理为个案， 分析赵树理在治理者的位置中，在国家与地方之间的复杂关系中，试图调解现实与政治 的冲突，并解析赵树理方向的危机。 一　赢利型经纪与阿Q的出现 理和道德规则支撑着乡村共同体 ；那么到了晚清以后，这 个传统的乡村社会已经开始逐渐解体并在民国时期暴露出 1930 年 1 月，在 《流氓的变迁》一文中，鲁迅考察了 危机。其原因正在于资本主义经济对乡村的渗透，同时伴 中国古代的侠客到了近代，怎么一步步变成盗匪，又如何 随着民国时期乡村的现代官僚化治理方式，于是中国的乡 逐渐被招安，变成了奴才，最终变成“流氓”： 村社会出现了如杜赞奇所言的掠夺型经纪人，这类乡村“恶 然而为盗要被官兵所打，捕盗也要被强盗所打， 人”比地主还可怕，其典型形式就是劣绅和恶霸。不论是 要十分安全的侠客，是觉得都不妥当的，于是有流氓。 在《阿 Q 正传》、《祥林嫂》、《离婚》中，还是在赵树理的 和尚喝酒他来打，男女通奸他来捉，私娼私贩他来凌 《邪不压正》，《催粮差》中，我们都看到了，劣绅和恶霸的 辱，为的是维持风化 ；乡下人不懂租界章程他来欺侮， 出现，如何让一个无思无虑的江南小镇变得风波叠起，诉 为的是看不起无知 ；剪发女人他来嘲骂，社会改革者 讼不断，乃至民不聊生，于是有人铤而走险，乃至逃离家乡。 他来憎恶，为的是保爱秩序。但后面是传统的靠山， 阿 Q 上城是必然的，再次回来也是必然的，小说写出一个 对手又都是非浩荡的强敌，他就在其间横行过去。现 有劳动能力的年轻农民逐步被剥夺和排斥的过程。他被剥 在的小说，还没有写出这一种典型的书，惟 《九尾龟》 夺了姓赵的权利，排除在宗族、乡情等各种关系圈子之外， 中的章秋谷，以为他给妓女吃苦，是因为她要敲人们 因此无法命名，他没有家，没有一个有意义的事可干，他 竹杠，所以以惩罚之类的叙述，约略近之 。 没有土地，并因无聊不断 “犯罪”，连身上最后一件破衣也 鲁迅这里具体讽刺的是一些所谓的“革命文学家”，但用来 被剥夺去，还立下了欠债的字据，最后被迫干起赌博和盗 解释“流氓”在近代中国的出现，也不无道理，或许也正 窃的勾当。传统乡村的伦理秩序在礼崩乐坏的同时，诞生 是出于对中国现代社会中新出现的这类“国民”的敏感， 了一套“新”的生活法则。正是这些残酷的生活法则，让 鲁迅创作了《阿 Q 正传》，真正让流氓出现在了文艺书中。 阿Q注定成为“流氓无产者”。即便不是阿Q，在“官、匪、兵、 虽然说游民历代都有，但是到了现代，游民的形象出现了 绅”和苛捐杂税的盘剥下，那个身材矫健，机灵善良，代 新的变化。因此鲁迅在解释为什么创作《阿 Q 正传》时， 表着乡村“下一代”新人希望的闰土也终将逃不出历史的 说过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说中国若不革命，便不会有阿 Q， 循环，再次成为一个愚昧和麻木的农民。即便阿Q手脚干净， 意思是作为现代国民性的鬼魂，阿 Q 这样的游民并非古已 不偷不摸，或者他像骆驼祥子一样，不怕辛苦，到城里打拼， 有之，而是现代“革命”的产物，他在 20 年代中国乡村的 一心改变自己的命运，也似乎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祥子 出现，至少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到了民国时期，中国的 最后再次流落街头，拖着烂鞋拣烟头的“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