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皮》：为谁而画？.docVIP

《画皮》：为谁而画？ 　　上映6天过亿，10天近1.53亿，19天冲过两亿元大关，电影《画皮》成为中国内地有票房统计以来，第六部突破2亿元票房的国产大片。号称中国首部魔幻动作巨献的《面皮》借蒲松龄《聊斋志异》的“威名”为制片方收获了看似绝美的票房美图。尽管各种评论中不乏恶搞桥段，甚至苛责不断，但总要承认，在国庆节这个黄金时段，《画皮》为中国观众呈现了一场“爱情”盛宴。而后，关于“千年小三”“N角恋爱”“由《画皮》看婚姻生活中的攻与防”等话题迅速成为各个网络灌水区的热门讨论话题。讨论中有观影者的感悟，更有尚未观影甚至根本就不打算去看的“伪观众”的附和、抗议与现身说法。一片喧嚣，一片热闹。但更多普罗大众的关注焦点其实并不是电影《画皮》的艺术世界而是借其皮囊共同涂画“爱的方式”、“家庭”、“伦理”、“道德”等种种解说。各种讨论无非是要寻到一个结论：《画皮》，究竟为谁而画? 　　作为大众文化中的重要组成，电影绝不仅仅是观众的视觉消费品。让一路易?鲍德里便曾指出电影的“意识形态腹语术”的重要特征，即“电影本身可以被视为意识形态国家机器的一个最佳装置，一个可以不断地对意识形态进行复制和再生产的最佳装置”，又“并不直接言说或强制，但事实上是在不断地讲述和言说，只不过是成功地隐藏起了言说的机制和行为，成为某种不被感知的言说。”正是因为电影所具备的这一特征，才使得观众在消费完影片的视觉刺激，体会到感性的快感后，有了深入探究的理性空间，影片也由此成为某种“有意味的形式”(the significant form)。也正因为此，在面对《画皮》这样一部充斥俊男美女，画面唯美，受到大众追捧，票房飘红的“成功”作品时，寻找其与当代社会情境间的某种关联就成为探究这部“翻新旧作”的一个契机。而各媒体尤其是网络评论的喧腾也正印证了大众对其艺术世界背后的符码意义的关注。 　　相较蒲松龄笔下画皮女鬼将王生剖腹吃心，王妻忍辱吃人痰唾救夫的原型，陈嘉上的电影《画皮》其实只是借了“画皮”二字。蒲松龄在文末曾感叹：“愚哉世人!明明妖也而以为美。迷哉愚人!明明忠也而以为妄。然爱人之色而渔之，妻亦将食人之唾而甘之矣。天道好还，但愚而迷者不悟耳。哀哉!”这感叹应是源自蒲松龄对人世荒谬、人心卑下与愚钝的冷眼相看，世间与人伦的荒唐非要以厉鬼剖心的恐怖才可点破，才可挽救。言语文字之间，没有同情更无温情。即便王妻忍辱负重向“乞人”求救夫之方这本应给“爱”做注解的叙述，也因为女鬼剖心的惊悚和蒲松龄嘲讽的深刻而被消解。可见，二百多年前的蒲松龄根本不是在借人鬼纠葛妄谈“问世间情为何物”，文本中也更无从追寻王生弗洛伊德式的潜意识之梦所暗示的人欲挣扎。但21世纪的导演却借着蒲松龄的故事原型编织出了一场爱情悲喜剧。赵薇的一句“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爱!”让“爱是什么?如何去爱?”成了电影的主旋律。没了原作中流露出的人生智慧，没了蒲松龄的辛辣，甚至没了血腥，有的只是一幕幕爱的挣扎。最后一个决绝的落幕，落下一片彻骨的柔情与遗憾，让观者慨叹，间或有些女性观众的眼泪，男性观者的自得。而正是这眼泪和自得凸显出该影片巧妙的“意识形态腹语术”或曰“文化霸权”(CulturalHegemony)。 　　在对蒲松龄原作中的王姓书生进行文本信息解码时，可以发现这个形象的标签即贪欲好色、迂腐固执、怯懦无能，虽够不上大罪大恶，却也是备受鄙薄的一个男性形象。而在影片《画皮》中，王生的形象却被彻底改造。一个俊美、英武、气量大又有情有义的形象被树立在银幕之上。尽管王生的梦境已经昭示其情感的偏移，但影片仍然努力刻画其挣扎与矛盾，直至最后，怀抱其实已经被自己伤害了的妻子，王生仍然抛出“海誓山盟”：“你是我的夫人，不管你是人是妖，我都爱你，我永远爱你。”不少女性观众至此已经被感动得泪流满面，完全谅解了王生之前的“心的背叛”。乃至当王生又对美狐说出“我爱你，可我已经有了佩蓉”时，多少人都没有到注意这两段台词所折射出的爱情悖谬――爱情最突出的一个特征即其独占性，不可分享性。王生的两个“我爱你”是对爱情最大的背弃。两个都爱，实质就等同于两个都不爱。笔者在此不想纠缠于影片所探讨的“爱”与“爱的方式”，这本身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无从论及的话题。笔者只想探究影片在高举“爱”的大旗之下所传递出的一种极为隐秘的男性话语霸权。新版电影对王生这一形象的重塑正是这种霸权的集中体现。 　　根据葛兰西“文化霸权”的观点，“占据统治地位的阶级为了确保他们社会和文化上的领导地位，是利用霸权作为手段，劝诱被统治阶级接收它的道德、政治和文化价值”。这里“劝诱”是个关键词。尽管本质上社会的领导权仍在男性手中，女性仍不过是男性意识形态下的“他者”。但现时的中国，传统观念、传统价值体系不断消融、崩溃，中国女性对几千年来男性的统治与领导权不断质疑、批判与对抗，越来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