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文变野”的深化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人口与土地问题争论探微.pdfVIP

甘肃社会科学2013年第5期 “由文变野”①的深化：二十世纪三十年代 人口与土地问题争论探微 韩宏伟 (四川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成都610064) 提 要：20世纪二三十年代，关于人口与土地问题的论争，一方认为“人口过剩”是中国近代积贫积弱的根源，主张节制 生育；另一方认为中国生产、技术落后，是人地矛盾的根源，发展生产、改良土地是解决方法。论战结束后，人口多且素质低的观 念得到普遍认同，中国完成“由文变野”的深化，即制造不如人，制度不如人，文化不如人，最终落脚到人亦不如人，自我塑造成 “东亚病夫”的形象。从此，这种自我意识潜存于中国人的脑海里，一旦人口问题凸显，节制生育自然成为首选措施。 关键词： 由文变野；人口问题；土地问题；节制生育；进化论派 中图分类号：K2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3—3637(2013)05—0084—05 近代中国。以“变”著称，各方面的变化皆显著。面临西潮 生之所以把人地失调排在第一位，实乃以丧失国土之痛来激励 冲击，在中国已由文变野，实际处于世界的边缘的背景下②。为 国人“去拯救我们的东北同胞和恢复我们东北的领土”@。 了摆脱“野蛮”的局面，进入“文明”世界，诸多人士上下求索， 1932年6月翁文灏连续在《独立评论》发表文章，认为我 可谓是一段“变之苦旅”。辛亥鼎革之后，中国衰败依旧，相对 国人口密度虽然比日本小很多，“表面上看来似乎中国还是地 来说隐而不显的中国人口问题浮出水面，二三十年代的人口问 广人稀，其实不然”。他论证道，我国领土除去沙漠、高原、山 题大讨论，使相当一部分人似乎又找到“野蛮”的根源。 地，我国人口实际上只能居住生活于百分之十七的国土，中国 不过，把眼光回缩到这100年的时段，则20世纪二三十年向来好以地大物博自豪，实际上有百分之八十三的国土不适合 代的人口问题讨论与七八十年代的计划生育，其实在理路方面 居住。如此而来，虽然表面上我国广袤，但“人口的压力已经是 有许多内在联系。20世纪二三十年代，针对我国人口问题及其世界上少见的严重”。他断言人口过于密集，必然导致生活水 解决的方法，学界有不同的认识，因此展开了涉及人口问题的 平低下。不过，翁文灏写这篇文章的出发点并不在于此，而是 诸多方面的讨论，如人口调查与研究、节制生育、移民实边、人 在于东北之不可放弃，“现在东北有国际竞争的关系，将来不知 口统计与调查及有关的人口资料、户籍行政、马尔萨斯人口论 如何结局，但是对于我国．西北虽然有开发余地，但是万不可因 及其评述、人口与地理、健康与优生，以及历史人口、人口思 此放松了东北的经营，东北万不可轻易放弃”。翁先生通过在 想、外国人口研究等。对于上述讨论研究颇多@，然而多为后见 学术领域研究土地来关注民族危机，大可不差。1934年，他又 著文呼吁“中国华北土壤，主要包括中央的黄土和北方的黑土， 之明式论说，倒放电影；且对于20世纪30年代中期的有关土 地问题与人口问题的论战，涉及不多，本文就此拾遗补阙、稍作 如果把我们的黑土完全割去，那我们还成什么样子?”4，与前 申述，就一些侧面进行诠释。 文的关注点一致。 一、缘起 但是，翁先生沉痛指出的东北失地问题没有引起时人注 关于人口与土地问题的探讨，起因于翁文灏、陈长蘅、胡焕 意，倒是他针对我国“地大物博”的批评及人口过密导致生活水 庸诸先生对中国“地大物博”的否定。20世纪30年代初．他们平低下的结论与陈长蘅的人口与土地失衡的论断，引起学人关 相继发表文章，从自然地理的角度出发，分析中国土地海拔高 注，胡焕庸相继发表了《江宁县之耕地与人口密度》(《地理学 度、雨量等数据，指出中国可耕地面积有限，而中国人口数量庞 报》1934年第2期)、《安徽省之人口密度与农产区域》(《地理 大，故人地矛盾突出、人口过剩，这是国家陷入贫困的根源。 最早把土地与人口问题联系起来进行分析的是陈长蘅。 年第2期)、《我国人口分布与国内移民》《我国人口疏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