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思想析论：从韩愈到欧阳修.pdfVIP

“文、“道思想析论：从韩愈到欧阳修 香港大学中文学院杜若鸿 引 言 唐代中叶至北宋中叶可视为中国古文思想的确立期。唐代古文运动领袖韩愈(公 的人物，在深化和强化文学思想的过程中扮演着关捩性的角色。“文”与“道”是两人 思想的核心，而两人对文与道的看法有何异同?宋代古文运动是否只是唐代古文运动 的简单“翻版”?欧阳修对韩愈的推尊程度如何?给两人角色予以定位，对理清文学 思想的发展脉络是极为重要的。本文正是希望从韩、欧古文思想的追溯及比较，达到 正本清源的目的，为北宋以后的文学思想走向找出原初依傍。 文学语境和思想场域 柳宗元发起的古文革新运动，针对当时骈文盛行之风是相当明确的。古文的原初定义 乃指先秦两汉通行的散文，以散句单行、不拘格式为基本特征，这和骈文讲究声律、追 求辞藻美是有其明显相对性的。当时流行的骈文对表达儒家的正统思想并未取得相 应的角色，为了让儒家之道得到广泛流传，对“文”进行文体改革，以便于宣扬儒道，使 “文”能更好地承载“道”，即所谓“文以载道”，是韩愈最为关心的。于是，在提倡古文 写作的同时，骈文自然被摆在古文的对立面。早在西魏，苏绰便仿《尚书》而作《大 诰》，可视作反骈之先声；随后隋文帝时李谔亦有建议禁止华艳之文；迨至唐初，陈子昂 提倡“汉魏风骨”，复古的主张鲜明。天宝(公元742_756年)以后，历经萧颖士、李 华、元结、独孤及、梁肃、柳冕等人的积极投入，文学改革的洪流已蓄势待发，他们既有 主张，也有创作，可视为韩柳古文运动的先贤。然而，从严格意义上说，要求变革力度 的开拓、深化与旗帜之鲜明，确不得不推至韩愈。可以肯定地说，他是先秦至中唐古文 思想的集大成者，在古文创作与理论上皆达至前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当然，在古代中国，任何一场改革如未能与政治紧密结合，其成效是很有限的。 安史之乱后，唐王朝宦官为祸，党争纷起，在内忧外患下，国家危机重重。在动乱之 期，益显出儒家价值观的现实功用；在思想上，佛道二教由于得到统治者的支持，极 为盛行。出于政治上加强唐王朝的巩固统一，韩、柳等人便打出复兴古文的旗帜，推 崇儒学，排斥佛老，力求以恢复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来缓解社会危机。可以说，这 ·48· “文一、“道，-思想析论：从韩愈到欧阳修 勘 是一场带有政治意味的文学革新运动，缺此前提，是较难从意识形态上得到统治者 和士大夫青睐的。贞元、元和年间出现的“中兴”局面，正好和这场革新运动相互呼 应。而这一儒学复古运动在文学领域的反映就是诗歌方面的新乐府运动与散文方 面的古文运动。 从整体上而言，韩愈在古文思想的理论层面取得了奠基性的成就，但是从普及性 而言，还不够全面和深入。韩、柳的继承者，未能很好地发展他们的文学思想来作为创 作的准绳，历来以李翱为代表的一派，过分重道而轻文；以皇甫浞为代表的一派，则以 务奇为尚，走上怪僻艰涩之途。韩、柳之后，古文运动没有得到有力的承继，加之晚唐 政局的多变，于是骈俪文风复起，六朝文风又盛。 北宋初年，西昆体的领袖杨亿、刘筠与钱惟演主盟文坛，竞相雕镂，文章内容空洞， 成为台阁体的典型代表，形式主义之风在文坛上盛延了三四十年。当时虽有宋初的柳 开、王禹傅、穆修、孙复、范仲淹、石介、尹洙等人的努力，但在文坛上无力与杨亿、刘筠 等人抗衡。当然，他们以严肃的态度，写作与西昆体风格迥异的作品，在打击台阁体的 富贵气和浮艳气方面已兆先导之声。 真正的矫正之功，得等到欧阳修的时候，他全方位深化了古文思想的理论和创作 实践，从而影响一代文风，下启北宋以后的古文创作格局。欧阳修不仅继承了韩愈古 文运动的主张，而且有别于韩愈“道”重于“文”的偏颇，“文道合一”，“文统”与“道统” 并重，对文道的承担和重建，在传承中多有开拓，使宋代古文运动在唐代古文运动的基 础上，取得较大的飞跃，亦使古文思想深植于为文者的思想中，而在文学和思想场域达 致广泛的效应。 从“文以载道到“文道并重 韩愈对儒家思想的探索，为后来者，尤其是欧阳修，指明了古文的大方向，欧阳修 的文学思想并非韩愈的简单继承，但韩愈的影响是颇深的，或者说，考察欧阳修的文学 思想初模，脱离了韩愈的始创是很难说清楚的。当然。如同笔者特别强调的，欧阳修的 文学思想并没有停留在韩愈的层次上，而是进行了补充，使其内涵更为完整。朱熹曾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