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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酸校园故事

别让我考第一

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我故意交了白卷。

因为每次考第一，爸爸就会哭着扇自己耳光：“都怪我没用，连补习班都供不起！”

妈妈则会连夜绣十字绣到凌晨，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卖惨：“这副绣品能抵你半本习题册呢。”

放学时，班主任红着眼眶拦住我：“傻孩子，贫困助学申请表我早塞你书包里了...”

我低头看见申请书背面，密密麻麻全是同学悄悄凑的零花钱。

最后一场模拟考的终了铃，像一声疲惫的叹息，拉扯着初夏午后黏稠的空气，在老旧的教学楼里缓缓荡开。林晚坐在靠窗的最后一个位置，指尖冰凉。她面前的答题卡，干净得刺眼，除了用除了用2B铅笔淡淡描黑的姓名和准考证号，再无其他痕迹。

交卷时，监考老师扶了扶眼镜，眼镜，目光在她空白的卷面和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逡巡片刻，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啧，带着点惋惜，惋惜，又像是早已习惯的麻木。林晚垂着眼，把笔袋和那叠象征着象征着某种终结的空白试卷收进书包，动作慢得像是在进行一场默哀。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些目光，好奇的、不解的、或许还有一丝幸灾乐祸的，织成一张细密的网，贴在她的背脊上。但她。但她不在乎。她只是把自己缩进校服宽大的外套里，像一只钻进硬壳的蜗牛，慢慢挪出教室。

回家的路是一条长长的坡道，两旁是老旧的居民楼，墙体斑驳，爬满了经年累月的电线。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印在坑洼的水泥地上，形单影只。每一步都沉重，不是因为书包的重量——那里除了几张空白的空白的答题卡，几乎没什么像样的复习资料——而是因为路的尽头，那个低矮、常年散发着潮湿和饭菜混合气味的家，以及家里必然会上演的一幕。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发出涩滞的“咔哒”声。门开了门开了，一股劣质油烟的味道扑面而来。父亲林建国正坐在狭坐在狭小客厅的折叠桌旁，就着一碟咸菜喝酒菜喝酒，是那种最便宜的散装白酒。听见门响，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林晚的瞬间，亮了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什么东西覆盖。

“晚晚回来了？考得咋样？”母亲王桂芬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堆着小心翼翼的笑。

林晚没说话，只是把书包轻轻放在墙角的矮凳上。这个动作像一个信号。

林建国放下酒杯，手指有些抖。“我问你话呢！考得怎么样？是不是……又是第一？”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混合着期待与恐惧的颤音。

林晚抬起眼，看着父亲沟壑纵横的脸，那双曾经也许有过光彩的眼睛，如今只剩下被生活重压磨蚀后的黯淡。她张了张嘴，声音干涩：“没。交的白卷。”

空气凝固了一瞬。

“白卷？！”林建国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他“嚯”地站起来，身子晃了晃，酒精和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有些站不稳。下一秒，毫无预兆地，他抬手，“啪”一声脆响，重重扇在自己脸上。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嘶吼起来，眼睛迅速充血通红，“都怪我没用！我是个废物爹！连个像样的补习班都给你报不起！别人家的孩子，请名师，一对一，你呢？你只能靠自己瞎琢磨！是我耽误了你啊！是我……”

他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往自己脸上招呼，清脆的掌掴声在逼仄的空间里回荡，伴随着他压抑不住的、类似呜咽的哭嚎。额头上暴起的青筋和迅速红肿起来的脸颊，构成一幅令人心悸的画面。

王桂芬手里的锅铲“哐当”掉在地上。她冲过来，没有去拦丈夫，而是先一把抱住林晚，眼泪说下就下，哭天抢地：“我的晚晚啊！你怎么这么傻啊！交白卷？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都是妈不好，妈没本事，本事，不能给你创造好的学习条件……”

她的哭声尖锐，富有穿透力，仿佛要把这小小的屋顶掀翻。左邻右舍大概又能免费听一场家庭伦理剧了，林晚麻木地想。

“不，怪我！都怪我！”林建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要不是我没本事下岗，要不是我这破身体……咱闺女至于连本好点的参考书都舍不得买吗？”

王桂芬像是被这句话提醒了，猛地松开林晚，转身冲到里屋，很快又出来，手里举着一幅还没完工的十字绣。那是一幅复杂的《富贵花开》，大红的牡丹，金色的边框，才完成了一半。“你看！你看啊晚晚！”她把十字绣几乎戳到林晚眼前，上面密密的针脚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廉价丝线的光泽，“妈这幅绣好了，至少能卖两百块！能抵你半本厚的习题册吧？妈这几天就不睡了，赶工把它绣完，一定让你……”

她的话没说完，又开始抹眼泪，肩膀耸动，展示着她那双布满针眼和厚茧的手，还有眼底浓重的、常年无法消退的青黑色。

林晚站在原地，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眼前这熟悉到令人窒息的一切。父亲的自我鞭挞，母亲的牺牲表演，混合着房间里挥之不去的酒气和油烟味，织成一张巨大而粘稠的网，把她死死困在中央，动弹不得。每一次，每一次她拿着优异的成绩单回家，换来的都不是欣慰的笑容和鼓励，而是这样一场愈演愈烈的、名为“爱”的凌迟。

他们爱她吗？或许是爱的。但这种爱，太沉重了，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脊梁上，让她喘不过气，让她恨不得自己从未考过那些第一名。今天这张白卷，是她绝望之下一次笨拙的试探，或者说，是一次无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