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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旅夜书怀》赏析与习题解析

杜甫的《旅夜书怀》是一首沉郁顿挫的五言律诗，诗人以孤舟夜泊的视角，勾勒出江夜的壮阔与自身的渺小，字里行间满是漂泊的孤寂与怀才不遇的感慨。全诗如一幅水墨长卷，在“星垂平野”的浩渺与“天地沙鸥”的孤寂中，尽显老杜“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的赤子之心，读来令人胸口发闷，却又在苦涩中品出深沉的力量。

一、原文呈现

旅夜书怀

唐?杜甫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二、注释详解

细草：岸边的小草，“细”字写草的纤弱，与后文“平野阔”形成对比，显自身的渺小。

危樯（wēiqiáng）：高高的桅杆，“危”既指桅杆高耸，又含“危险”“不安”之意，暗喻漂泊的处境。

独夜舟：孤独的夜晚停泊的船，“独”“夜”二字奠定全诗孤寂的基调，如“孤舟蓑笠翁”的清冷。

星垂：星星低垂，“垂”字写星光贴近地平线，因平野广阔而显得星星仿佛要坠落，如“星垂四野阔”的苍茫。

平野阔：平坦的原野辽阔无边，“阔”字写出视野的开阔，却反衬出舟中之人的孤独。

月涌：月亮倒映在江中，随波浪涌动，“涌”字赋予月光以动态，如“江月随人动”的灵动。

大江流：长江滚滚东流，“流”字既写江水的奔腾，又暗喻时光的流逝与命运的无常。

名岂文章著：名声难道是靠文章来显扬吗？“岂”字表反问，含自嘲与愤懑，杜甫虽以诗名世，却渴望建功立业。

官应老病休：官职应当是因年老多病而罢退，“应”字似是而非，实则暗含被罢官的无奈（杜甫因安史之乱后政局变动而离官）。

飘飘：漂泊不定的样子，如“飘飘何所似”的无依，写出诗人四处流浪的状态。

天地一沙鸥：在天地间像一只孤独的沙鸥，“一”字极言渺小，沙鸥是漂泊、孤独的象征，如“沙鸥翔集”的自由却无依。

三、作者简介

杜甫（712—770），字子美，自号少陵野老，唐代伟大的现实主义诗人。他生于官宦世家，却恰逢安史之乱，一生饱经离乱，曾任左拾遗等职，后因直言进谏被贬，晚年漂泊于湘、鄂一带，最终病逝于舟中。

杜甫的诗歌被誉为“诗史”，以沉郁顿挫的风格著称，善于将个人命运与国家兴衰结合。其诗多写民生疾苦、战乱流离，情感真挚深沉。《旅夜书怀》是他晚年漂泊时所作，字里行间既有对个人境遇的慨叹，也有对时代的忧虑，尽显“诗圣”的悲悯情怀。

四、写作背景

《旅夜书怀》创作于唐代宗永泰元年（765年），杜甫当时54岁。这一年，他的好友严武去世，失去依靠的杜甫不得不离开成都草堂，乘舟东下，途经渝州（今重庆）、忠州（今重庆忠县）等地，漂泊于长江之上。

此时的杜甫已历经安史之乱的创伤，又遭贬谪，年老多病，壮志难酬。夜晚泊舟江边，面对辽阔的江野与孤伶的小船，他触景生情，将漂泊的孤寂、对功名的感慨与对自身命运的无奈融入诗中，写下这首“旅夜书怀”——在旅途中的夜晚，书写心中的情怀。

五、相关知识梳理

（一）诗中的“空间意象”与“孤独感”

全诗通过空间意象的对比，强化孤独感：

微观与宏观：“细草”“危樯”是渺小的个体意象，“平野阔”“大江流”是宏大的天地意象，以天地的广阔反衬自身的渺小，如“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慨叹；

静态与动态：“细草微风岸”是近景的静，“月涌大江流”是远景的动，动静交织中，唯有“独夜舟”是不变的孤独载体；

有限与无限：“独夜舟”是有限的栖身之所，“天地”是无限的空间，有限的船与无限的天地对比，显漂泊无依的孤独。

（二）“沙鸥”意象的文化内涵

“沙鸥”是古典诗词中常见的意象，在本诗中有特殊意义：

漂泊无依：沙鸥常随波逐流，无固定居所，与诗人“飘飘何所似”的状态呼应，如“万里归船弄长笛，此心吾与白鸥盟”的孤寂；

清高自由：沙鸥远离尘世，象征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杜甫虽漂泊，却仍有“穷年忧黎元”的坚守；

渺小与宏大：“天地一沙鸥”中，“一”字写沙鸥的渺小，却置于“天地”之间，显个体在宇宙中的孤独，又暗含对天地的敬畏。

（三）杜甫“即景抒情”的艺术手法

本诗是“即景抒情”的典范，特点如下：

景中藏情：“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看似写景，实则“独”字已露孤寂，景是情的载体；

情由景生：因见“星垂平野阔”的壮阔，才生“飘飘何所似”的感慨，景的宏大触发对自身渺小的思考；

情景交融：尾联“天地一沙鸥”，将“天地”之景与“沙鸥”之情合一，景即是情，情即是景，分不清是写景还是写心。

六、诗作赏析

（一）首联：孤舟夜泊，渺小孤寂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开篇以近景勾勒泊舟夜景：岸边细草在微风中摇曳，高高的桅杆立在孤独的夜舟之上。“细草”纤弱，“微风”轻柔，本是宁静的画面，却因“危樯”的“危”（高耸而不安）和“独夜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