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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本精读第九期——贾平凹：古土罐

古土罐

①我来自乡下，其貌亦丑，爱吃家常饭，爱穿随便衣，收藏也只喜欢土罐。（既

表现了“我”的志趣性格，也暗示了“我”痴爱土罐的原因；开篇描写作者来自

乡下，貌丑随性，看似闲笔，实则别有匠心，耐人寻味。）西安是古汉唐国都，

出土的土罐多，土罐虽为文物，但多而价贱，国家政策允许，容易弄来，我就藏

有近百件了。家居的房子原本窄狭，以致于写字台上，书架上，客厅里，甚至床

的四边，全是土罐。我是不允许孩子们进我的房子，他们毛手毛脚，担怕撞碎，

胖子也不让进来，因为所有空间只能独人侧身走动。曾有一胖妇人在转身时碰着

了一个粮仓罐，粮仓罐未碎，粮仓罐上的一只双耳唐罐掉下来破为三片。许多人

来这里叫喊我是仓库管理员，更有人抱怨房子阴气太重，说这些土罐都是墓里挖

出来的，房子里放这么多怪不得你害病。我是长年害病，是文坛上著名的病人，

但我知道我的病与土罐无关，我没这么多土罐时就病了的。（“文坛上著名的病

人”，让人想起了史铁生的自嘲名句“职业是生病，业余是写作”，作者贾平凹

虽然多病缠身，但不信鬼神，知命、豁达、乐观；同时颇以才气自许，作者性情、

气质由此可见一斑。）至于阴气太重，我却就喜欢阴，早晨能吃饭的是神变的，

中午能吃饭的是人变的，晚上能吃饭的是鬼变的，我晚上就能吃饭，多半是鬼变

的。（充满打趣意味，自嘲中显出憨态；融入各种民间传说，荒诞不经中，接地

气又妙趣横生。）有客人来，我总爱显示我的各种土罐，说它们多朴素，多大气，

多憨多拙，无人了，我就坐在土罐堆中默看默笑，十分受活。（细腻的动作、神

态及心理描写，将“我”对土罐的喜爱表现得淋漓尽致。）

本段反复交代、渲染“我”对土罐的喜爱痴迷。

②我是很懒惰的人，不大出门走动，更害怕去社交应酬。（交代自己的“惰性”，

意在与下文不辞劳苦四处物色土罐形成鲜明对比，突出“我”对土罐的痴迷。）

自书画渐渐有了名，虽别人以金来购，也不大动笔，人骂我惜墨，吝啬佬，（言

语之间颇有点“凡尔赛”式的自信和自许，对自己书法的自信，对自己珍视文人

风骨、爱惜羽毛的自许，不同于当今一些名人，动辄题字留痕。）但凡听说哪儿

有罐，可以弄到手，不管白日黑天，风寒雪雨，我立即就赶去了。许多人因此而

骗我，提一只土罐来换几个字，或要送我一只土罐而要求去赴一个堂会，上当受

骗多了，我也知道要去上钩入瓮，但我控制不了我，我受不了土罐的诱惑。我想，

在权力、金钱、女色、名誉诸方面，我绝对有美好的品质，而在土罐方面不行。

（又一次运用对比手法，对权力、金钱、女色、名誉诸方面的不屑，而对土罐的

上心、痴狂形成鲜明对比，引人深思，设置悬念。）对于土罐的如此嗜好，连我

也觉得不解，或许我上上的那一世曾经是烧窑的？或许我上上的哪一世是个君王

富豪？

本段写为得到古土罐，作者甘心受骗、不辞辛苦，表现出对土罐莫名的痴迷。

③这些土罐，少量是古董市场上买的，大量是以字画变换，还有一些，是我使了

各种手段从朋友、熟人手中强夺巧取而来。（故意“大词小用”，颇有戏谑意味，

反语中，可见作者对土罐的痴迷。）在我洋洋得意收藏了近百的土罐之时，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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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友人芦苇家，竟然见得他家有一土罐大若两人搂抱，真是馋涎欲滴，过后耿耿

于怀，但我难以启口索要，便四处打听哪儿还有大的，得知陕北佳县一带有，雇

车去民间查访，空手而归，又得知泾阳某人有一巨土罐，驱车而去，那土罐大虽

大，却已破裂。（颇有“三顾”而不见的意味，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作者在此

层层蓄势，然后使其破灭，使得文章波澜顿生。）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遂鼓足

勇气给芦苇去了一信，（原本是“一山望着一山高”，现在只好“降格以求”。）

写道——古语说，神归其位，物以类聚。我想能得到您存的那只特大土罐。您不

要急。此土罐虽是您存，却为我爱，因我收集土罐上百，已成气候，却无统帅，

您那里则有将无兵，（比喻新奇贴切，俨然打仗一样，寓庄于谐，令人忍俊不禁。）

纵然一本巨大，但并不是森林，还不如待在我处，让外人观之叹我收藏之盛，让

我抚之念兄友情之重。（可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人不得不叹服作者的妙才。）

当然，君子是不夺人之美，我不是夺，也不是骗，而要以金购买或以物易物。土

罐并不值钱，我愿出原价十倍数，或您看上我家藏物，随手拿去。古时友人相交，

有赠丫环之举，如今世风日下，不知兄肯否让出瓦釜？（“君子是不夺人之美，

我不是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