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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衰微与画家去留 　　摘 要：盛清扬州是当时全国的艺术中心城市，出现了“扬州八怪”等一批富于创新精神、留存于史册的名画家。而随着嘉道之后扬州城市地位的衰微，来往于扬州的外籍画家越来越少，由本籍人士为主体的画家开始活跃于扬州画坛，“扬州八怪”时期曾经具有的开拓性与霸主气也被小城心态下的自足自满所取代，以至绘画上很难以产生出如华喦、郑板桥、金农那样的大家了。 　　关键词:美术史；中国画；艺术创作；“扬州八怪”；“扬州十小”；“刊上五朱”；陈崇光 　　中图分类号：J03文献标识码：A 　　 　　 　　一、扬州城市的衰微与“小城”的闭锁 　　 康雍乾三朝大清帝国蒸蒸日上的辉煌伴随着乾隆帝的退位、经济的停滞，以及嘉庆年间波及全国的白莲教起义嘎然而止，国力呈衰微之势。扬州城市的衰微也起于嘉庆年间。这个时期，扬州盐商创造财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以至停滞不前。嘉庆年间清王朝的国力下降，也带来了扬州这座对政策与政治依附极重的城市的衰败。当1817年钱泳慕名而游历于扬州之际，就已经沮丧地发现，扬州的著名园林已经处于荒芜状态了，曾经辉煌一时的瘦西湖景区，被他称之为一片“瓦砾场”。为《画舫录》二次作跋的阮元返回家乡时，已经是道光十九年（1844）冬，他发现扬州商人家族和士人越来越多地开始陷入贫困，园林与书院几乎处于无人照管而荒废状态，他感叹乾隆年间的扬州园林煌煌、诗酒文会接踵而至的景象已经成了历史：“扬州全盛，在乾隆四五十年间，余幼年目睹。……五十一年余入京，六十年赴浙学政任，扬州尚殷阗如故。……此后渐衰，楼台倾废，花木雕零。嘉庆二四年过扬州，与张芰塘孝廉过渡春桥，有诗感旧。近十余年，闻荒芜更盛……”①阮元提到李斗撰《画舫录》目的之一就是备载当年景物之盛，缅怀往日的繁华：“五十年尘梦，十八卷故书，今昔之感”。②在康乾年间，如果有旧的大商巨富衰微之后，就不断会有新的商贾取而代之，但是嘉道之间，这种的现象已经不再；城外的园林已经渐趋荒废，盐商们的文学赞助活动也已经急剧萎缩，已经没有了当年程梦星、二马、卢雅雨、江春等等商贾??宦大力养士包纳来自全国各地的艺术家和文人的气势与实力。 　　 这种衰落，与扬州城市自17世纪末18世纪初就开始的扬州食盐垄断与专卖局面遇到的困难有关系。据安东篱的考察，从这个时候开始，扬州的大盐商也开始有离开扬州的情况，实际上他们在乾隆年间就已经有不少人经常住在家乡安徽或外地，而只委托代理人经营，而随着盐业经营的困难，更有人离开扬州去外地开僻其他营生。③盐商的离开，影响到了扬州的消费，从而最终也让扬州衰落下去了。而1850年爆发的太平天国运动，太平军三进三出扬州城，让这座脆弱的城市经济彻底毁灭了。 　　 与此同时，上海随着鸦片战争之后的开埠和海运功能的加强，展现出新兴消费与工业城市的能量，扬州逐渐成为了被人遗忘和抛弃的城市，越来越沦落为一座地方性的封闭性的苏北小城。 　　 与这种城市地位的衰落相适应着，扬州人的城市心态也由开放开始向内收敛。这种转向的表现之一就是对全盛年代上流社会悠闲茶点传统的延续。在康乾盛世，大盐商官宦和各界名流就已经形成了喝早茶的风俗。他们在吃早点的过程中论道结友，谈商说艺。而这种现象，在扬州尚为当时全国开放性大都会的繁华年代，是一种颇具包容性胸襟表现和富庶景观。然而当扬州已经逐渐沦为一座外人少入的经济停顿地区之后，当中国在道咸年间发生惊天巨变之际，扬州城市的文化人仍然安逸地品茶论道，在这种城市衰微的背景之下，这种风俗就演变成了一种自闭自足而怀旧感颇浓的小城符号了。曾经有一篇文章介绍说20世纪20年代扬州喝茶最好的地方是富春，来喝茶的地方名士有清朝遗老、军阀幕僚、卸任县长、帮会魁首等，制联圣手方地山、小说名家李涵秋、歧黄高手耿蕉麓、丹青大师陈锡蕃等均为座上客。茶社主人陈步云先生有《扬州富春茶社》一文记述道：“这些人，多的是闲功夫，少的是时间观念，他们来到富春，可以一壶茶，分作两次泡，上午半壶，下午半壶，独自坐着，对花品茗，打发掉悠长的日子。……也有些人在这里鉴别古董，玩赏书画，云烟过眼，乐在其中。就这样，他们在富春，忘却了岁月的推移，消磨了无限的光阴。”④ 　　 这种衰微与封闭心态的表现之二就是自18世纪后期开始的编史热。描绘与记叙扬州千年历史和曾经辉煌的康乾盛世事迹的著作不断地由扬州人编写出来。如果我们检索一下有关扬州的历史掌故和艺文事迹方面的著作，就会发现，自嘉庆年间以后，扬州文化史进入了一个编撰与记述的时期，对盛期扬州的历史记忆的总结与记述，已经成为晚清扬州人的一个重要的学术活动。嘉庆年间，李斗撰著《扬州画舫录》，记述乾隆年间的扬州风物、民俗、艺事和园林之盛；嘉庆六年，阮元撰述的《广陵诗事》刊行；嘉庆十三年，顾銮所撰《广陵览古》刻本刊行；嘉庆二十年，焦循编辑《扬州足征录》，汇集明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