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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正位置 跳出迷惘 　　上世纪末主管文化部工作的首长在谈到对待戏剧的态度时说了八个字:自生自灭,生死由之。此话一出,在全国戏剧界尤其是我们戏曲团体反响之强烈无异于引爆了一颗原子弹,立即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人们以各种形式表达对此话的大为不满。然而现实无情,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证实了此公此话的先见之明。如今全国绝大多数的剧种、剧团,尤其是戏曲剧团几乎都面临着生存危机,我和我的戏曲界同行们纷纷陷入了迷惘:戏曲向何处去?吃这碗饭的我们向何处去? 　　 解铃还需系铃人,而这个系铃人正是我们自己,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思考,我认为要跳出这个迷惘,首先是要端正自己的心态,摆正戏曲的位置。 　　 我父亲是干戏曲的,我们的家又安在剧团。可以说我的胎教就是戏曲。当我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便常常模仿着演员们的举手投足摆出各种令人忍俊不禁的姿态,招来不少看客的阵阵掌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从一个小戏迷正式成了戏曲队伍中的一员。我不仅从父亲和老师们那里了解到我国戏曲的骄人历史,而且目睹了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戏曲的辉煌。我所在的那座小县城,当时的居民不过两万,可每当新剧目上演,有一千多个座位的大礼堂总是被观众挤得满满的,通常过道里还要加凳子,而且一演便是连续十几二十天。有位观众多次在人前夸奖《刘海砍樵》,她连看了十六次。毗邻我们双峰的邵东县城情况更甚,在那万物皆需凭票购买的年代,最紧俏的竟然是戏票。有回一位山区老农赶到县城看戏,连等三天没买到票,剧团一位演员得知后送了一张戏票给他,老人激动不已,颤抖着手从内衣口袋中摸出几尺布票相谢。须知这几尺布票是老人全年添置新衣的唯一凭证呀! 　　 观众越是热爱戏曲,演员便越敬业。作为一种特别注重技艺,讲究形式美的艺术,不少人为之奋斗终生。在我们的戏曲史上涌现过许多表演艺术大师,其中的一些绝活,诸如舞刀、弄枪、骑马、划船、变脸、舞水袖等等各式动作的形成,便是他们毕生汗水心血的结晶。留给我印像最深的即是花鼓小戏《队长抬花轿》的抬轿动作,动作是够美的,观众的赞美也是够多的,就是这么一组动作使一名普通演员出了名。此类例子,几乎在全国所有的剧种、剧团都曾有过。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揭开了共和国历史的崭新一页,从此一切都在迅速地变化,一度遭到禁锢的戏曲获得解放,前面提到布票与戏票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时期。但人们很快发现,随着改革开放的步步深入,娱乐方式的种类越来越多,人们选择娱乐方式的空间越来越大。同时随着社会生活节奏大大加快,竞争加剧,青壮年农民大量外出打工,能够有时间从容看戏的人群日益减少。 　　 不可避免的观众危机也就是戏曲的真正危机。面对这场危机,剧团和有关部门使出浑身解数,可总是收效甚微。有人将其归罪于剧团体制不好,改革的路子不对,其实这种观众危机任你怎么改也是改不出个大名堂的,这场危机是迟早都要发生的。如果我们豁达一些看问题,那么这场危机来比不来好,早来比晚来好。万家欢乐一家愁,戏剧的尴尬从侧面反映了其它各条战线的勃勃生机。 　　 戏曲从此寿终正寝了吗?回答当然是否定的。戏曲观众的必然减少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戏曲总能找到自己的知音同样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我在国外的所见所闻令我感受尤深。每年的春节,在那里通常都有华侨和留学生组织的戏曲歌舞表演,尽管水平不高,可很受人们的欢迎。有年元宵节,有些票友组团赴国外演出。论技艺,这批人都高不过三流演员的水平,可演出反映很好,在外国游客中的反响尤其强烈。这不禁使我联想起一位电视节目嘉宾讲的小趣事来:一个西方朋友看中国人用一只手掌表示从l到10这组数字时大为惊讶,在他看来一个手掌5根手指最多只能表达5。如要表示6,就是运用另一个手掌了,而我们中国人只需同时伸出大、小拇指就行了。老外于是感叹,中国人了不起,西方人需动用两个手掌才能办到的事,中国人一个手掌就解决了,其智商不是高出一倍了吗? 　　 显然,这只能当作一则笑话,可它同时论证了一个道理:不要瞧不起自己,不要轻视民族的东西。近来昆曲剧种的命运引起了世人的关注,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文化保护遗产。昆曲之所以受此待遇,自然有它自身的价值,但对于整个中国戏曲来说,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它却只是冰山之一角,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中国戏曲是不会消亡的。 　　 说过来道过去,我们可不可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戏曲是我们民族的魂宝,有它存在的价值和理由;戏曲又是农耕文明的产物,随着时代的变迁,它在文化娱乐方式中的主宰地位早巳动摇,更多的观众目光转向了电视,转向了竞技体育等等新的娱乐领域。当前我们的剧团和戏剧从业人员与观众数量的比例确实很不相称。当某种商品的供应大大超过需求数量时它不亏本才怪呢。假如我们的剧团及其从业人员也能与时俱进,尊重规则,将其数量调整到一个与观众数量大体平衡的水平,戏曲的尴尬状态无疑会得到改观。 　　 (作者单位: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