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马克思的宗教批判与哲学变革.pdfVIP

· 马 克 思 主 义 哲 学 · 论马克思的宗教批判与哲学变革 王 志 军 · 15 · 众所周知，宗教问题不是马克思哲学的主要问题，宗教批判也不是马克思哲学的中心。但是，马 克思 “对宗教的批判是其他一切批判的前提”(《马克思恩格斯选集》 第 1卷，第 1页)的命题，还 是向人们昭示了宗教批判在马克思思想中的特殊地位和作用。马克思不仅继承了以马丁 ·路德、莱 辛、歌德等为代表的德国宗教批判的思想传统，而且也继承了青年黑格尔派如鲍威尔、施蒂纳等将一 切在政治、形而上学、法律、道德的领域中占有统治地位的观念都归人宗教观念的传统：“政治制度 到现在为止一直是宗教的领域，是人民生活的宗教，是同人民生活现实性的人间存在相对立的人民生 活普遍性的上天。”(同上，第283页)马克思甚至认为哲学与宗教并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在他眼里 一 切传统哲学家都会把历史的发展归结为头脑中形成的神圣怪影：“这个顶峰的、锐利的头脑就是各 个愚钝的头脑的思辨的统一，就是救世主。”(《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631页)我们很难从 马克思的论述之中确定一个对于宗教的清晰、完整的定义，但是马克思对于宗教内涵的理解却是深刻 的、广泛的，这一点无庸置疑，正如麦克莱伦所说：“宗教一词在马克思眼里拥有广泛的意义，从理 念系统到大众信仰的政治和社会功能。”(Mclelan，P．31)可以说，马克思对于宗教的批判既有着对 狭义上的制度宗教的否定，又有着解构一切传统政治、哲学等的核心观念、砸碎一切 “偶像”的意 义，用马克思自己的话说，就是与 “自己的僧侣本性进行斗争”，把 “受僧侣精神影响的德国人转变 为人”(《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 1O页)。我们认为，从宗教批判出发，可以发现马克思把 对传统哲学本体论的否定、对唯物史观内涵的揭示和对共产主义思想的高扬有效地联接成一个整体， 从而实现了新哲学的彻底变革。 一 、 宗教批判与对传统哲学本体论的否定 西方哲学发展到近代的一个特点，就是从宗教理论形态向世俗理论形态转变。批判宗教、倡导理 性，作为近代西方哲学必须解决的一个大问题摆在哲学家的面前，同时也作为近代西方哲学发展的内 在动力之一存在着。正是在宗教问题上的突破与革命 ，才使得近代西方哲学思想具有鲜明的自我意 识、主体性、世俗化等特征。无论是洛克、休谟的经验论，还是笛卡尔所代表的唯理论；无论是18 世纪法国的启蒙运动，还是思辨深邃的德国古典哲学，近代西方哲学的主题都是高扬人性，反对神 性。我们看到，当拉美特利、霍尔巴赫等法国百科全书派试图以 “漫骂式”的激烈批判来否定宗教 的时候，德国古典哲学家们则悄悄地或以道德伦理或以意志或以精神，置换了上帝的主要性质。表面 上看，前者更为革命、彻底，后者则显得保守陈旧、半遮半掩，但真正能够伤及宗教本质的却是后 者。于是人们发现，近代法国激进的无神论不仅没有成为宗教神学的终结，反而成了自然神学向道德 神学转化的中间环节，它为康德在纯粹理性领域驱逐上帝的同时，又在实践理性领域中保留上帝的存 · 6· 《哲学研究》2006年第7期 在准备了条件。黑格尔对宗教的批判虽然完全是通过概念的思辨来进行的，如他 自己所说：“安静地 戴着睡帽，坐在那里，让思维自由地在内部进行活动” (黑格 尔，第257页)，但黑格尔已经在这种 思辨中将宗教作为绝对精神实现自身的一个历史环节：“哲学是真正的神正论，不同于艺术和宗教以 及两者所唤起的感情，—— 它是一种精神的和解，并且是这样一种精神的和解，这种精神在它的自 由里和在它的丰富内容里把握住了自己的现实性”。(同上，第372页)不管是康德将道德作为宗教 的根基，还是黑格尔的自我意识在正、反、合的运动中与绝对精神同一，德国哲学在其概念的演绎中 都达到了人与神、人性与神性的统一，这是德国古典哲学的宏大与狂妄，也是它反抗传统宗教的革命 性表现。在黑格尔之后，正是对于他的哲学思想的轻轻 “颠倒”，费尔巴哈将上帝置于感性直观的根 基上，发出了 “神学就是人本学和自然学”(《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下卷，第523页)、“上帝的 人格性 ，本身不外乎就是人之被异化了的、被对象化了的人格性”(同上，第267页)等震古烁今的 呐喊，为在现实生活领域解决宗教问题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平台。然而，敏锐、极端、神经质的施蒂纳 却发现了费尔巴哈哲学中隐藏的巨大破绽。施蒂纳对费尔巴哈批判的关键点在于他看到了后者的这种 “颠倒”并没有真正解决问题：它只是不同概念之间的替换，充其量不过是把最高本质由 “神”变为 “人”，而实际上这个类本质的 “人”就是过去的神。也就是说，“人”由此 “登上了绝对高峰，而 我们与他的关系就如同与最高本质的关系那样，亦即宗教的关系”，只不过这一次不叫 “神圣的”， 而叫做 “人性的”罢了 (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