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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海德格尔艺术本原论的几个问题 张 弘 内容提要 本文认为，海德格尔艺术本原论是他的存在哲学的一个重要部分，确 立艺术本原论，目的是为艺术哲学与文艺美学奠定哲学基础。文章对关涉海德格尔 艺术本原论的几个重要问题——何谓本原、艺术的对象化、物性问题、真美-9人的问 题等作深入阐述。 关键词 海德格尔 艺术 本原 作者张弘，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 艺术本原论是海德格尔存在论哲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他在《艺术作品的本原》中详尽地阐 发了自己的理论。作为海德格尔后期思想的代表作，该文在1935至1936年间作为讲演发表时即在 德国引起了“哲学震动”①，1980年代首先以单篇译介到中国时也受到广泛关注，但文中独特的思路 和新颖的观点，似乎还有待更充分的阐释。这一点，尤其因海德格尔行文艰涩而变得更突出。 有鉴于此，本文拟以《艺术作品的本原》为中心，结合其他论著，就几个重要问题谈一些看 法。这几点也往往是不同哲学和美学话语体系进行对话时发生争议的焦点。争议对学术本不 是坏事，但对那种缺乏反思精神、想一劳永逸地把握真理的企图，却实实在在是个烦难。 一 、 何谓艺术的本原 首先必须指出，海德格尔是把本原问题提高到本体论高度来看待的。《艺术作品的本原》 一 开头就说：“本原(Ursprung)一词在此指的是，一件东西从何而来，通过什么它是其所是并 且如其所是。使某物是什么以及如何是的那个东西，我们称之为某件东西的本质。”②这表明 全文主旨根本未曾单纯地定位在艺术创作形而下的实际发生过程上，而是定位于形而上的艺 术哲学的初始的基本出发点。在此，开端之问并不涉及历史学性质的实际发育过程，而涉及形 上学性质的逻辑生成根据。 这一点比较费解，但如联系尼采的做法，会发现两人的取向是一致的。尼采的《希腊悲剧 时代的哲学》(1873)一方面讨论本原问题，一方面又说：“追寻哲学的开端是没有多大意思的， ① 伽达默尔：《海德格尔后期哲学》，载《伽达默尔文集》，上海远东出版社 1997年版，第 462页。 ② 海德格尔：《林中路》，孙周兴译，上海译文出版社 1997年版，第 1页。 蕉鳖 茎 垄 l 因为无论何处，开端都是粗糙、原始、空洞、丑陋的。无论什么事物，都只有较高的阶段才是可 观的。”①这里一者是哲学本身的开端，一者是哲学中的开端问题或本原问题，只有将两者区别 开来，才能理解尼采说上述这番话的用意。同样，我们也需要区分艺术本身的开端，和艺术哲 学中的开端或本原问题。 因此，海德格尔探讨的艺术本原，目的是为了替艺术哲学和文艺美学奠定哲学的基础。按 照他的观点，事物之本原即事物之本质，也即事物之存在。由此，西方哲学史上源远流长的存 在问题和本质问题(dass und was)的分殊才归化为一，进而形成了对传统的形而上学的本质 主义的解构。在此容易产生的误解，一是把艺术的本原，和实际生活经验中作品制作流程的开 始混为一谈，因而强调不能离开艺术家的作用来谈艺术的本原问题；二是由于艺术哲学不可避 免的形而上性质，指责海德格尔始终没摆脱西方传统形而上学的牢笼，断定他有关艺术本原即 艺术存在的探讨仅仅是一个哲学概念的澄清。两种观点都未曾切中肯綮。 对海德格尔来说，探讨艺术的本原，至关重要的是要达到艺术作品之作品存在。这意味 着，要求艺术作品从它和自身以外的东西的所有关系中解脱出来，“使作品只为了自身并根据 自身而存在”②。这也表明，他是根本反对用理念、理想、情感、本能、直觉、实践、天才、客观事 物等等外在因素来解释艺术的本原或本质的，所有这些解释才是传统形而上学的痼疾的表征， 总是用一个先于或高于艺术的东西来说明艺术。那么，究竟如何理解自为和自足的艺术呢? 海德格尔建议大家参看赫拉克利特《残篇》第53的见解。那也正是他在同时期讲授的《形而上 学导论》(1935)中一再引用和讨论过的一段话：“战争是万物(在场者)之父，也是万物之王。 … … ”他诠释道：“这里所称的 ro ￡ o (战争)是一种先于神与人而起主宰作用的抗争，绝不是 按人的方式的战争。赫拉克利特所称的这种斗争才首先让起本质作用的东西在对抗中对立起 来，让地位与身分与品级都摆出来在场”，并“使本质的和非本质的，使高尚的和低下的有了界 限并使其显露出来”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