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言象意层面论秦观词的细腻特质.docVIP

基于言象意层面论秦观词的细腻特质 　　秦观在词史上享有崇高的地位。一般认为：“词体大略有二：一体婉约，一体豪放。婉约者欲其词调蕴藉，豪放者欲其气象恢宏。然亦存乎其人。如秦少游之作多是婉约;苏子瞻之作多是豪放。”简言之，如果说苏东坡豪放派的首领，那么秦少游则当称婉约派的巨擘。古往今来，探究秦观词的艺术特色的文章不胜枚举，大体来说，秦观词清丽凄婉，窈眇深微，这种温婉的风格便造就了秦观词细腻的特质。 　　一、语言温婉雅洁 　　秦少游词语言雅俗结合，平易近人。以温庭筠为代表的花间词派，所写之事无甚雅致，惟所用事物多金玉、凤凰、锦绣等，词藻浓艳繁褥。到了柳永词，也充斥着才子佳人粉郎狎客的庸滥词语，可谓“词语尘下”。秦词文字，早期亦多俚语，但不同的是秦少游虽然存在有受柳永词影响的痕迹，却使用的基本上是规范的文学语言，摒弃浅率冗滥，浑然天成。词如《品令》、《迎春乐》、《满园花》等，用俚语写词，别具一格，活泼诙谐，《词源》中赞他“格调不侔，句法挺异”。清沈谦《填词杂说》中说：“秦少游‘一向沉吟久’，大类山谷《归田乐引》，铲尽浮词，直抒本色，而浅人常以雕绘傲之。此等词极难作，然亦不可多作。”他也擅长写女性形象，题材虽仍多为闺情春怨，但在刻画女性上常以神写貌，他笔下的女子风姿绰约，形象优美。有详述女子之美艳：“轻红腻白，步步熏兰泽。约腕金环重，宜装饰。”(《促拍满路花》) 　　有抒发歌女容颜不再的悲苦： 　　“柳外画楼独上，凭栏手捻花枝。放花无语对斜晖，此恨谁知?”(《画堂春》) 　　赞美女性，是一个同爱情一样永恒的作品主题。但是如何才能让作品艳而不俗，是历代文人久经思考的问题。南朝宫体诗、花间词派、柳永等艳情词被文坛批评，就是由于诗词语言富于情而流于欲的缘故。相较于前人的“艳俗”，秦少游则开辟了“艳雅”之风格。《人间词话》曾说：“词之雅、郑，在神不在貌。永叔、少游虽作艳语，终有品格。方之美成，便有淑女与倡妓之别。” 　　二、构思精巧细密 　　首先，在结构布局上，作者往往以字串篇，借一字之精巧而全词皆活，体现其匠心独运。用一字串联全篇在秦观词中十分常见，如在《阮郎归》中一句“身有恨，恨无穷，星河沉晓空”，本为艳情词，却不言幽欢之乐，反而连用“恨”字，将读者欢乐奔放的阅读氛围硬拉到悲伤压抑上面。“恨”字连用，形成顶针格，起到强调的作用。以一句“佳期如梦中”收尾，道出“恨”之缘由，不仅仅是指幽欢苦短，更含有情人各分东西的痛苦与无奈。 　　其次，在题材上，作者常以旧题翻新意，别有趣味。如《满庭芳》这首渔父词。以渔父为题的作品文学历史悠远，最早可追溯到屈原，而在词中写渔父，则始于唐代张志和。张志和工于词画，作有《渔歌子》五首，以“西塞山前白鹭飞”一首为胜。到宋代，苏轼曾作《临江仙》一首：“小舟从此逝，江海寄馀生。”实际上，宋代真正写渔父词的，从秦少游始，风格亦与其师迥然不同。秦观曾作诗《题赵团练江干晚景四绝》其四云：“烦君添小艇，画我作渔翁。”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卷十三引醉吟先生评此诗云：“余尝用此写真，则玄真子(张志和)家风也!”除了旧词中取新意外，词人在旧事中寓新思，最具代表性的一首便是《鹊桥仙》。牛郎织女的故事在秦汉时期便已家喻户晓，在诗词中常见，却少有新意。到秦观此词，才重新摆脱窠臼。杜牧《七夕》诗中曾云：“云阶月地一相遇，未抵经年别恨多。”秦观翻用杜牧此句作：“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杜牧认为一次相逢的喜悦，远远抵不上一年的别离;秦观则认为，一次久别相逢，胜过人间无数次欢聚，不仅将情感基调由悲转喜，其喜悦之情更盖过了离愁别恨，比杜诗更进了一步。 　　三、意境飘逸淡雅 　　秦观擅长写愁情，他的词中不乏直接写愁的词句，而更多的时候，他是通过对意象来展现愁的主题的。秦观对意象的把握十分精细准确，不仅对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事物信手拈来，而且将事物的不同特性融入不同的意境，营造出不拘一格的情调。 　　以“烟”的意象为例，烟在秦观词中出现的形式来看，主要有以下几种： 　　1)淡烟：“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阴无赖似穷秋，淡烟流水画屏幽。”(《浣溪沙》)。2)浓烟：“斜日半山，暝烟两岸，数声横笛，一叶扁舟。”(《风流子》)。3)寒烟：“寒烟沙外鸟，残雪渡傍舟。”(《临江仙》)。4)疏烟：“凭阑久，疏烟淡日，寂寞下芜城。”(《满庭芳》。5)翠烟：“巷入垂杨，画桥南北翠烟中。”(《望海潮》)。6)劲烟：“北苑研膏，方圭圆璧，名动万里京关。碎身粉骨，功合上凌烟。”(《满庭芳》) 　　烟把词人的视野置于远处，在烟的浓淡之间，词人的心境也会表现出沉浮不定、起伏不平的飘移感，而烟的苍荒轻疏却又曾加了烟的轻逸苍茫悠远之感。烟的这种特性给词人带来空间阔大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