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美土司《田氏族谱》-中国社会科学网.docVIP

《三峡论坛》，2013年06期。 祖先再造与国家认同 ———容美土司《田氏族谱》和《蹇氏族谱》的人类学解读( 葛政委 摘要：明代中叶以后，容美土司发起了大规模的“文明化”运动。容美田氏土司和简氏土官通过改造谱牒建构了各自家族的王朝权贵祖先和英雄历史。这一实践不仅为两个家族赢得了王朝国家体系中的统治权威和发展空间，而且也建构了容美土司国家认同的原生情感，从此容美土司土民走向了与国家同呼吸、共命运的道路。 关键词：国家认同；容美土司；历史记忆；族群认同；谱牒 一、引言 作为族群历史记忆和集体意识的结晶，谱牒承载了民族的历史与文化。明代中叶以后，中央王朝在南方土司地区大力推行谱牒修造，故土司土官皆有谱牒。鼓励土司土官修造谱牒是为了维护土司承袭秩序，利于国家统治。《明实录》载：“所属土官，不能分别嫡庶，以致身死之后或同族异姓与应袭之子互相争立，核在职土官宗派嫡庶始末，详具谱图，岁造册籍，遇有土官事故，借此定之，事有定规，争端可息。”[1]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土家族地区的土司都修有谱。比较著名的有：石柱土司的《马氏家乘》、酉阳土司的《冉氏家乘》、永顺土司的《彭氏族谱》、唐崖土司的《覃氏族谱》以及容美土司的《田氏族谱》。这些谱牒是研究土家族历史和文化的珍贵资料。 在容美土司地域，笔者收集了两本极为重要的家谱。第一本谱牒是五峰县长乐坪容美土司田氏后裔所保存的民国版《容阳堂田氏族谱》。尽管这本谱书修篡时间较晚，但谱书的诸多内容写于明代末期及清代中期。另一本是谱牒是乾隆版的《蹇氏族谱》，又名《简氏族谱》。这本族谱是长阳县蹇家园（梭草关）巡检司蹇氏守关者的后裔修篡的。“长阳县有梅子八关，四在江南，四在江北，元时设，以备洞蛮。”[2]位于长阳县西的蹇家园是王朝防土司的八关之一。与《容阳堂田氏族谱》相比，《蹇氏族谱》在内容丰富度及写作水平上存在较大差距。《田氏族谱》主要叙述了居于溇水流域容美土司统治者田氏的家族史；《蹇氏族谱》主要叙述了居于清江流域的容美土司土官蹇氏的家族史。 这两本谱牒分别构建了各自家族的权贵祖先和英雄历史。台湾学者王明珂在研究川西羌族历史时发现羌族在叙述祖先历史时有“弟兄祖先”和“英雄祖先”两种历史心性，王明珂说：“作为根基历史的弟兄祖先故事和英雄祖先历史缘有一定的叙事模式。”[3]“英雄祖先”的叙事模式在土家族地区的容美土司田氏和蹇氏中也存在，只是英雄祖先历史可能是被组织、操弄和建构的。尽管历史记忆的对象和事件可能不是真实的，但是记忆本身一定是真实的。本文运用族群记忆及认同理论来探讨两本谱牒是如何被建构的，进而分析文本所蕴含的“意义”。 二、两本谱牒中的权贵祖先和英雄历史 自唐宋时期起，中央王朝对武陵山区实行羁縻土司制度。中央王朝大量任命武陵当地的土酋担管理社会。作为内地边缘的武陵山区，国家权力长期缺失。台湾学者李翘宏博士说：“土家族区域在帝国边缘的特殊政治位置，这个位置是在国家长期发展的边区治理－羁縻政策中创造出来的政治空间。”[4]容美土司地处鄂西南山区，宥于生态和交通原因，长期处在国家权力的边缘地带。容美土司得以在这种内地边缘的地缘政治环境中不断发展和强大，康熙皇帝曾在谕批中写道：“楚蜀各土司中，惟容美最为最强。”[5] 容美土司位于武陵东北缘地带的溇水上游和清江南岸地区。据清初容美土司主田舜年撰写了《容阳世述录》所述，容美土司的疆域十分广大，“东南四百里至麻寮所；北五百里至石梁五峰等司连添平长阳渔阳关界；北六百里至桃符口清江河边巴东县界。其清江以外插入县志者，军政不兴焉，以军阵隶司而粮纳县也，上自景阳大里建始县界，纵横又连施州卫界。西三百里自奇峰关至忠峒桑植界；西南四百里自朱泉关至林溪连山羊隘界；南三百里自石柱泉下知州连九女隘界；外有插入慈利县长阳宜都等县田地，与县民一例当差者不兴焉”。[6]另外，容美土司还管辖着五峰县和长阳县境的水尽司、五峰司和石梁三个土司，在清全盛时期，其疆域达上万平方公里，在整个湖广土司中首出一指。 田氏是容美土司的统治者。明太守严守升说：“容阳诸峰，人迹罕通，雁飞不到，而田氏世守其中”。[7]清代文人伍骘又说“田氏以勋爵居楚西南奥区，唐人所云，飞鸟犹是半年程，浑乎天际矣”。[8]自元代中叶以后，田氏就成为容美土司世袭贵族。 蹇氏是容美土司边关的守卫。《明实录》载：“于蛮人出没要路，如椒山寨、连天关、石柱、响洞、蹇家园等处，选土民为众推服者，授以巡检，俾集乡丁，自为保障，则蛮人不敢窈发矣。”[9]又据《蹇氏族谱》云：“朝壁公安袭梭草关于清任贵族柔远所游击参将长阳田地悉为容美侵占，后子孙回籍，与容美媾和△△△，来询其祖谱，亦曰兵变以后失也，乾隆七年孱陵孙书于红鱼坪。”[10]可见，自明代初期，蹇氏就成为容美土司边缘地带的土官，明末清初蹇氏所据之地尽被容美土司吞并，成为容美土司属下的土目。 两个家族都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