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柯、本雅明与阿甘本：什么是当代？.pdfVIP

马克思主义口I现实 2013年第6期 福柯、本雅明与阿甘本：什么是当代? 汪 民安 [摘 要] 本文讨论 了福柯、本雅明和阿甘本的历史哲学概念，尤其讨论了他们对 “当代”这一问题的思考。 总体而言，当代总是和历史结合在一起的。福柯的谱系学虽然探讨的对象是过去，但其真正的目 标是 “现在”；本雅明认为过去和现在是并置在一个空间范围内的；而阿甘本则认为当代既是对过 去的回溯，也是对时代主导性潮流的偏离。三者的共同特征就是不再将现在和历史作为一个时间 念珠串联在一起，不再遵循线性时间观念。对阿甘本来说，尤其重要的是，做一个当代人，就是要 发现 当代的隐晦和黑暗之所。 [关 键 词] 当代 历史 本雅明 阿甘本 [作者简介] 汪民安，北京外国语大学英美文学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 和瞬间的双重构成。 “美永远是，必然是一种双 重的构成——构成美的一种成分是永恒的，不变 的，其多少极难加以确定，另一种成分是相对的， 波德莱尔将绘制现代生活的画家称为英雄。 暂时的，可以说它是时代、风尚、道德、情欲。永 这是因为当时的画家主要是画古代生活，而且推 恒性部分是艺术的灵魂，可变部分是它的躯 崇的也是古代画家。波德莱尔肯定画家居伊，就 体。”①按照这一定义，现代生活的这种瞬间性特 是因为后者与众不同，他将 目光投向 “现在”，即 征毫无疑问也是一种美，而且是美的躯体。因 全面的现代生活。为什么要驻足于此刻，像一个 此，绘制这种现代生活之美，就成为无法回避的 充满好奇心的孩子那样在街头充满激情地到处 必须之事。也就是说，“你无权蔑视现在 !” 搜寻全社会的激情?这是因为现代生活也充满 受波德莱尔的启发，当然更主要地受到康德 着美，充满着短暂的瞬间之美。对波德莱尔来 的启发，福柯在 《何为启蒙》中提出了同样的问 说，这种短暂性、偶然性和瞬间性是新近才涌现 的生活特征，是现时代独一无二的现象，它和古 ① [法]波德莱尔：《波德莱尔美学论文选》，人民文学出版社 代的生活迥然不同。波德莱尔将美定义为永恒 1987年版第475页。 10 福柯、本雅明与阿甘本：什么是当代? 题。他分析了康德的 《何为启蒙》，指出康德在他 观点”。这意味着现在并不是通向未来的必经之 的文章中最重要的特征之一即是指出了哲学和 路，现在和未来并没有特殊的关联。如果说，“现 时代的关系。康德将启蒙确定为这样一个时刻： 在意味着时间的停顿和静止”，那么，也许并没有 一 个运用 自己的理性而不服从任何外在权威的 一 个值得期待的未来。本雅明之所以看重现在， 时刻。也就是说，“时刻”是康德思考 的～个对 就是为了确保对未来的抗拒，“我们知道犹太人 象。康德在许多著作 中提到了时间问题，而且， 是不准研究未来的”④。就本雅明而言，未来这一 这些讨论时间和历史的大多数文章，都试图确定 概念内在于进步主义信念中，未来就意味着进 历史的合 目的性和历史终点，即时间总是通向终 步。本雅明 《历史哲学论纲》一个重要的主题就 点的一个时间，但是，“在关于 启‘蒙’的那篇文章 是对进步概念和进步信仰着手批判。对本雅明 里，问题则涉及纯粹的现时性。他并不设法从总 来说，进步论持有三个论断：进步乃是人类本身 体上或从未来的终极角度来理解现在。他寻找 的进步；进步是无限制的进步；进步是必然的不 差别 ：今天相对于昨天，带来了怎样的差别?”① 可抗拒的呈直线或者螺旋进程的进步。一旦信 也就是说 ，“现在”摆脱了过去和未来的纠缠，摆 奉这样的进步观，那么，现在不过是通向未来进 脱了历史合 目的性的宰制，而成为思考的单一而 步的一个过渡，因而无论现在如何地紧迫和反 纯粹的核心。思考仅仅就是对 “现在”的思考。 常，它实际上也不过是一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