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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观察 2010年第 6期 城邦、城市国家体系 同现代主权国家体系的比较 陈玉聃 摘 要：国际关系学者通常将古希腊城邦体系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城市国家体系视作现代主权国家体系 的前身。本文从超体系、体系和单位的层面对这三个体系进行了比较，认为它们之间尽管有相似之处，却存在 着重要的区别，仅仅用现代世界的视角去观察前两个历史时代可能会产生严重的错误。承认并理解这种区别， 可以使我们更深入地认识历史事实，并更准确地把握古代思想家的理念，从而避免对历史的随意应用和对古代 思想的简单解释，对于批判和建构国际关系理论具有一定的意义。 关键词：古希腊城邦 意大利城市国家 主权国家 中图分类号：D8l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4812(2010)06—0042—49 国际关系学科从建立之初 ，就和历史以及历史学有着密切的关系。早期的国际关系理论 在方法论上曾被冠以 “传统主义”的称号，其特征之一就是对历史研究的强调。20世纪 60 年代开始，受到科学行为主义影响的美国主流国际关系理论家虽然更加注重 “科学”的方法， 但并没有也不可能完全抛弃历史。不同之处在于，他们不是试图从对历史的分析、阐释和比 较中建构理论，而是倾向于用历史事实来证明和解释既定的理论。1【]与此同时，美国以外的 理论家，特别是常常被简单地以 “英国学派”一词统称的英国学者，则大多仍坚持历史和比 较的方法。L2不论上述两类理论家中的哪一种，普遍最为关注或最常引用的都是这样两个历 史阶段：古希腊城邦时代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这种普遍性与国际关系史和思想史两方面 的因素有关。 从国际关系史的角度来看，这两个历史时期的 “国际”体系结构被认为同当代的主权国 家体系最具有相似之处。古希腊城邦体系是 “新兴的威斯特伐利亚秩序的先例之一”。文艺 复兴时期的意大利城市国家则同样呈现出彼此独立、互相竞争的特征，并且创造了作为 “当 代外交活动的直接前身”的一系列外交惯例。j【J 从思想史的角度来看，这两个历史时期分别是西方思想的起源和近代思想的开端，在西 方文明史上具有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的关键作用，它们通过哲学、历史学、政治学 等传统学科的传递，对新兴的国际关系学产生了影响。由于古希腊和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 思想家们恰好又处于同主权国家体系类似的 “国际”体系中，因此他们的观念就更易于被当 代的国际关系理论家所运用和阐发，被视为国际关系思想的先行者。 然而，在古希腊城邦体系、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城市国家体系同现代主权国家体系之 间，其表面的相似性之下掩盖着深刻的区别，这种区别使我们不论在 “以史为鉴”或是 “以 史为例”时都需要相当谨慎。更为重要的是，古代的思想家总是他所属的那个时代的产物， 若是仅仅站在现代世界的立场上来理解古代人的思想，便不免会出现偏差。因此，对这三个 42 城邦、城市国家体系同现代主权国家体系的比较 历史时期的 “国际”体系进行比较是必需的。探讨它们之间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具有差异， 不仅有助于认识国际关系的历史，也有助于进一步理解被视为国际思想源头的古代思想家的 观念。通过这两个途径，历史的比较便超越了单纯的事实层面，而在国际关系理论的批判和 建构上产生 意义。 本文将从超体系、体系和单位三个层面对这三个历史阶段进行比较，并在此基础上寻找 对当代国际关系理论的启示。其中，对古希腊城邦体系的考察将集中于公元前4世纪和5世 纪，即城邦制度最为鼎盛的时期；对意大利城市国家体系的考察则着重于 14世纪至 l6世纪 初，即 “近代欧洲的政治精神”和 “经过深思熟虑、老谋深算的国家，作为一种艺术工作的 国家”在意大利开始出现的时期 。_4 一 、 体系与体系之外：超体系层面的比较 希腊城邦体系和意大利城市国家体系都是地区性的体系，体系与外部世界之间的互动， 对体系本身和体系的单位都有重要影响。我们所处的主权国家体系在地域上则是涵盖整个世 界的，即使在它的初期，即欧洲主权国家体系时期，这一体系与世界其他部分的交往方式也 与上述两个历史阶段有着本质的不同。 公元前5至4世纪的希腊城邦，不仅存在于希腊本土，也覆盖小亚细亚、意大利、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