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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成长故事

《煮字为药》

第一章田埂上的星火

高雄县旗山镇的小径，在夏日的午后日的午后总是懒洋洋的。蝉声织成一张绵密而燥热的网，罩住了整个村庄。十岁的阿玄（林清玄的小名）赤着脚，踩在滚烫的泥土上，脚步却有些拖沓。他的背上是一个几乎与他身形等高的背篓，里面装满了刚从田间割下的猪草。

家就在眼前，一座普通的普通的农家院落，空气中弥漫着牲畜和泥土混合的气息。作为家里十几个十几个孩子中的一个，阿玄从会走路起就开始分担家务——喂猪、放牛、捡柴火……生活像一条被设定好的轨道，狭窄，狭窄而清晰，终点似乎就是眼前这片祖辈耕耘的土地。

然而，阿玄的心里，却藏着一条别人看不见的缝隙。

这条缝隙，最初是被父亲打开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农夫，在某个难得的闲暇夜晚，指着满天繁星，用一种阿玄从未听过的、带着某种敬畏的语气说：“阿玄，你看，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阿玄仰着头，看着那条浩瀚璀璨的银河，内心第一次感到了某种难以言喻的震撼。那一颗颗冰冷的星子，真的对应着地上的每一个人吗？那他自己，又是哪一颗呢？是明亮的，还是黯淡的？是固定的，还是会移动的？

这震撼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就被母亲的呵斥打断：“看什么星星！明天不用早起干活了吗？”现实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刚刚燃起的星火。

但火种已然埋下。

真正让这星火开始摇曳生辉的，是他偶然在家中的破木箱底发现的一本残破的《西游记》。书页泛黄，边角卷曲，甚至缺了不少页。但他如获至宝。在那个识字都算奢侈的环境里，一本书简直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圣物。

他躲在堆放柴草的灶间，借着窗户透进的微弱光线，贪婪地读着。孙悟空一个筋斗十万八千里，腾云驾雾，降妖除魔……那些文字仿佛拥有魔力，将他从充斥着猪草味和蝇虫嗡嗡声的现实，瞬间拉扯到一个光怪陆离、无限、无限广阔的世界。他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尚未完成的活计。

“死囡仔！又躲在这里偷懒！”母亲怒气冲冲的声音如同炸雷，紧接着，书本被粗暴地夺走，“看这些无用的东西能当饭吃吗？”那本残破的《西游记》被狠狠摔在地上，溅起些许尘土。

阿玄没有哭，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本书，仿佛盯着自己刚刚被掐灭的梦。内心的委屈和不甘像野草一样草一样疯长。为什么读书是无用的？为什么他的世界只能有猪草和农田？

那天晚上，他在日记里用力写下：“我的生命不可以被保证，就算我的未来和父亲的父亲的命运一样，我也认了，但我要自己走过去，我不要被别人安排。”

字迹歪斜，却透着一种决绝的力量。

第二章文字的光瀑

小学三年级，阿玄遇到了他生命中的第一道“光瀑”。

那位从城里来的年轻的陈老师，不像其他老师那样只要求他们死记硬背。她带来了一个彩色的世界地图，告诉他们外面有高山、有大海、有沙漠，还有和他们肤色、语言完全不同的人。她还带来了一箱子书，在班上设立了一个小小的图书角。

对阿玄而言，那不是图书角，那是一座宝库，一道倾泻而下的、充满了知识与想象力的光瀑。

他成了图书角最贪婪的攫取者。《者。《安徒生童话》、《格林童话》、甚至一些浅显的科普读物……他囫囵吞枣般地阅读着。书籍为他贫瘠的生活开了一扇巨大的窗，他看到了北极的极光，听到了美人鱼的歌唱，理解了种子如何破土而出。他发现，原来世界上不止有稻谷的生长的生长周期，还有如此多奇妙的事物和深刻的情感。

他开始更加勤奋地练习写作。买不起稿纸，他就在用过的作业本背面写，在废报纸的报纸的空白处写。他的第一篇“作品”是一首只有四行的小诗，模仿课本上的样子，描写雨后稻田里的青蛙。青蛙。他战战兢兢地拿给陈老师看。

陈老师仔细地读着，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的神色。“阿玄，”她温柔地说，“你写得真好，观察得很仔细。你要坚持写下去，总有一天，你的文字会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这句话像一颗神奇的种子，在阿玄心中深深扎根。他看着老师温暖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或许，文字可以成为他的翅膀。

他开始更系统地阅读和练笔。他读李白、杜甫，虽不能完全理解那份千古愁绪，却被“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气势所折服；他读冰心、朱自清，从中感受到了文字的清新与情感的细腻。他观察院子里公鸡的打鸣，记录它羽毛在不同光线下的色彩；他倾听夜晚的风吹过竹林的声音，尝试用文字去捕捉那种簌簌的韵律。

生活的重负依然存在。他依旧要喂猪、砍柴，手心磨出厚厚的茧子。但在精神世界里，他正悄悄地建造属于自己的王国。那个王国里，没有物质的匮乏，只有思想的丰盈和无垠的天地。

第三章暗夜行路与内心之光

升入中学，压力骤增。家里的经济状况并未好转，学费成了一笔沉重的负担。兄弟姐妹中，已经有人辍学回家帮忙务农或外出打工了。周围不时传来议论：

“林家那个阿玄，整天抱着书，像个呆子。”

“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回来种田。”

就连一向支持他的父亲，也在一次酒后叹息：“阿玄，不是爸不让你读，实在是……”

那是阿玄人生中最晦暗的一段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