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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佛涅的故事

荆棘称王

阿波罗嘲笑爱神厄洛斯只是个玩弓箭的小孩。

次日我——河神的女儿达芙妮——突然无法忍受任何男性的触碰。

父亲安排的未婚夫碰到我手时，我尖叫着跑开，皮肤上长出月桂树叶。

阿波罗追来求爱，我却在他指尖触及的瞬间变成一棵月桂树。

本以为将永远作为树木存在，却在百年后听见他忏悔的泪水滴落树根：

「若你能重获人形，我愿永远放弃神的身份。」

我的树枝突然剧烈震颤，树皮剥落处露出熟悉的肌肤——

嘲笑声像镀了金的箭矢，穿透奥林波斯宴饮大厅里蜜酒与琼浆的甜腻空气。“厄洛斯，收起你那玩具似的弓箭吧，它们只配在凡间情愫未开的少男少女心尖搔痒。”阿波罗，光芒四射的太阳神，斜倚在他的金座上，话语间的轻慢毫不掩饰。他周身流转着日晖的神采，俊美得令人不敢直视，却也傲慢得如同正午的太阳，容不得半点阴影。

执掌情爱的神祇，那位生着翅膀的少年，静静地站在角落阴影里。他没有回嘴，只是，只是抿紧了嘴唇，那双映着万千星辰的眼眸深处眸深处，一丝冷光倏忽而过，快得让人得让人以为是错觉。他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怀中那把金银小弓冰凉的弓臂。

那时，我还只是拉冬河神佩涅斯钟爱的女儿，达芙妮。我的世界是蜿蜒清澈的河水，是岸边湿润的泥土的泥土气息，是林间宁芙仙子们追逐嬉闹的回响。我热爱这无拘无束的自由，奔跑时风掠过耳畔，脚掌踏过青草与碎石的触感，才是我心中唯一的乐章。婚姻？那意味着禁锢，是黄金编织的鸟笼。父亲为我挑选的门当户对的未婚夫，那些或英武或尊贵的年轻神祇，在我看来，不过是未来笼锁的锻造者。我一次次拒绝，固执地守护着我身为河溪女儿的、奔跑的自由。

变故发生在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清晨。

父亲为我定下的又一位未婚夫，一位笑容爽朗的河流青年，在家族聚会上自然地自然地伸出手，想牵我去看新发现的泉眼。他的指尖即将触到我的手背——

一股毫无预兆的、冰冷的厌恶感从脊椎窜起，瞬间冻结了我的血液。不是羞涩，不是恼怒，是一种更深层、更原始的排异，仿佛他的触碰是滚烫的烙铁，是污秽的泥沼。

“别碰我！”

尖叫声撕裂了和睦的空气。我猛地缩回手，踉跄后退。所有宾客都愣住了，惊愕地看着我。而在那只被“冒犯”的手背上，几点嫩绿的新芽刺破皮肤，迅速舒展开来——那是几片小小的、带着清苦气味的月桂树叶。

死寂。随后是窃窃私语和难以置信的目光。青年僵在原地，脸色煞白。父亲眼中充满了震惊与困惑。

我低头看着手背上的绿叶，它们像是从我血肉中自然生长出来，与我融为一体。一种莫名的恐惧攫住了我，但比恐惧更强烈的，是那股盘踞在体内、对所有雄性存在的绝对排斥。它像一个冰冷的烙印，刻在我的灵魂深处。

我转身，用尽全力逃出了大厅，逃离那些目光，逃离那个让我窒息的环境。风声再次灌满双耳，但我听不到往日的自由欢唱，只有心脏擂鼓般的轰鸣，以及血液里那陌生法则的低语。

与此同时，在高耸的奥林波斯山，阿波罗正志得意满。他驾着太阳金车巡行完天空，将光明洒遍大地，自觉功绩盖世。就在他返回神殿的路上，一抹在林间溪边奔跑的窈窕身影撞入了他的眼帘。

是我。披散的长发如流淌的溪水，奔跑的姿态带着山林野性的野性的韵律。就在那一瞬，厄洛斯蛰伏的机会终于到来。他自云端隐身处悄然张弓，一支激发狂热爱恋的金恋的金头箭矢，化作一道肉眼难见的流光，精准地没入了阿波罗璀璨的心口。另一支铅灰色的、注定带来永恒抗拒与恐惧的钝头箭，则无声无息地穿透了我正因恐慌而急促起伏的后背。

阿波罗身形一震，刚刚对于厄洛斯的嘲弄还挂在嘴边，此刻却觉得胸膛里仿佛被投进了一进了一颗燃烧的星辰。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矜持都被那股突如其来的、暴烈的热情焚毁。他眼中再也看不到别的景象，只剩下那个在林木间若隐若现的、奔跑的身影。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混杂着极致渴望与痛苦的占有欲，淹没了他。

“等等！美丽的仙女！”他呼喊着，声音失去了往日掌控一切的沉稳，带上了一种焦灼的渴求，“请停下你的脚步！我是阿波罗，宙斯之子，光的化身，我不会伤害你！”

他的声音裹挟着神力传来，带着蛊惑人心的热度，试图缠绕住我的脚步。可我体内那支铅箭的力量与之激烈冲撞，将他的话语扭曲成最危险的咒语。光之神？他的追逐本身，就是最炽烈的伤害！

我跑得更快了，肺叶像要炸开，荆棘划破了裙摆和皮肤，渗出的血珠却迅速凝结成细小的、坚硬的叶片。恐惧是唯一的燃料。

“求你！只看我一眼！”阿波罗在后面紧追不舍，他的速度远非我能比拟，距离在不断拉近，“你的秀发比月光更柔媚，你的眼眸让星河黯淡！我将赐你永恒的荣耀，让你的名字随我的琴声响彻世界！”

他的情话越是热烈，我体内的寒意就越是深重。荣耀？名声？那都是束缚灵魂的蛛网！我只想要我的树林，我的溪流，我想要自由地呼吸，而不是成为他太阳光辉下另一件值得夸耀的战利品。

他能闻到风中传来的、她发间清冷的泉水气息混合着新生的月桂叶的苦涩，这气味让他愈发疯狂。我能感受到背后那轮“太阳”的逼近，他那灼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