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院体画札记（六）.docVIP

两宋院体画札记（六） 　　李安忠曾任职于宣和画院，南渡后复职画院。《竹鸠图》钤有宋徽宗“大观”印（残半），右下角署“武经郎李安忠画”，钤“陇西郡记”印。李安忠曾被授武经郎一职，未见文献记载，可补画史不足。陇西为李氏郡望，此印为李安忠画印。宣和院画署款带有职衔并钤画家私印，可证画家地位之提高。此图画法，鸟之头、身、尾皆有细密的丝毛，丝毛效果从写实向装饰过渡，已下开南宋新风，试与李迪《雪树寒禽图》相比，立鸟都是作全侧面表现，但此图中的鸟轮廓曲折多变，具团块感，形式趣味更强。 　　 　　吴炳是南宋光宗绍熙（1190－1194）年间的画院待诏，颇受光宗和李后赏识，曾被赐金带。其传世画迹极少，此幅《竹雀图》下部边缘竹叶下面有“吴炳画”三小字款，实属难得真迹。画右上部位钤有元代官印“都省书画之印”，元廷未曾搜访民间遗迹，所收物来自南宋内府；左下有明代官印“礼部评验”九叠篆长方印（残半）。由此可证此画流传经过为南宋、元、明内府递藏。 　　此二图皆作鸟栖竹枝之上，观者可于对比中体会从宣和到绍熙70余年间画院花鸟技法之变化。《竹鸠图》之鸠沉静站立，风度典雅，与御题画《五色鹦鹉图》等一致，且作全侧面，犹存古拙之意；而其丝毛严密整齐，如以针线绣出，富于装饰性。总体效果是“法度森严”，确是宋徽宗严格管理之下的画院风范。而《竹雀图》之雀为南宋花鸟小品中常见的“凡禽”，单足立于竹枝之上，扭身举一足搔首，姿态活泼，甚至可以说有点轻佻；鸟身虽也满作丝毛，但用笔纤细，力求表现蓬松的质感，而笔法本身的紧致严密则已弱化；竹叶勾线较粗，带有书法性的轻重变化。这些都表明《竹雀图》的画法比《竹鸠图》放松得多。 　　 　　风雨归牧图轴 　　 　　牧牛图是畜兽画中极为流行的题材。据记载唐代画家戴嵩即擅画此题材。米芾《画史》记载北宋收藏界好事者妄题误定，“牛即戴嵩，马即韩?帧薄Ｓ钟写?说米芾曾向人借戴嵩真迹，自摹一本，留真还赝，却被看破，原来真本的牛瞳仁中有牧童影子，摹本则无。米芾不能画畜兽，也不屑于画，所以这个传说并不可信。不过，即使有那么一本瞳仁带影的戴嵩画，也不过是与米芾时代相去不远的北宋画，为人妄题戴嵩而已，或干脆就是北宋人伪作，因为这种科学到琐碎的创作态度与方法是北宋中期以后才出现的。这些真真假假的戴嵩画今天都看不到了。现存不少宋画牧牛图则归于李唐或阎次平等人名下，据记载李唐、阎次平都是擅长此题材的画家，但是这些作品的真伪尚有待研究。李迪这件《风雨归牧图》是目前所见最早的作者归属可靠的牧牛图。 　　 　　李迪籍贯河阳（今河南孟县），是李唐的同乡，但他的全部生活时间都在南宋，所以应该出生在南方，在南宋孝、光、宁三朝为画院祗候，善画花鸟竹石、杂画畜兽。 　　此图为双拼绢幅，从其尺度看原为屏风无疑，采用全景式构图，畜兽处在自然环境中。描绘两牧童策牛沿柳岸归牧，风雨大作，柳枝、芦丛皆顺风而动。近景二牛二人颇为生动，后牛疾行，牧童倒骑牛背，回看被风吹落的斗笠；前牛回顾后牛，牧童挟鞭蜷身拉住斗笠。二人二牛目光所指竟朝向四个不同的方向，气氛紧张，画面充满了戏剧性冲突。而此类场景实为江南乡村所常见，又让人感到真实自然，并非刻意设计而成。精于场景设计而又浑然无迹，是本图与《枫鹰雉鸡图》的共同特色，李迪可称为屏风上的优秀导演。这种戏剧化的创作方式，似乎是李迪的独创，对后来的南宋院画有一定影响，如《猿鹭图》、《白鹭猿猴图》之类表现猿鹭嬉闹的小品，显然从中受到启发，不过团扇小品都缺乏大屏风那样的气势。 　　此图的技法具有时代标尺意义。整体来看，所用的画笔比较尖细而刚硬，芦草的笔法近似南唐赵?帧督?行初雪图》。右侧双柳的枝干，皴擦转折的变化非常丰富。柳叶用笔极为细密，表现出各团树叶之间远近浓淡的变化，实为丝毛法的变体。牧童的蓑衣及画面左侧的草丛也具有这种效果。二牛画法系以较粗的线勾轮廓，以细笔丝毛，毛色的变化交代出形体凸凹。这种画法使牛的整体感很强，形体极为结实，细看又富有质感。李迪用墨也极其讲究，左侧小树点叶，墨色中灰，质感温和，又有细腻的变化。本图的技法体现了南宋前期牧牛图的时代特点。以此图技法来考察传为阎次平作《四季牧牛图》（南京博物院藏），后者笔法的躁动、墨色的单调、牛毛的夸张、丝毛排列的简单化，都呈现出明显的技法衰退迹象，表明其所属的时代较晚，决不能出于比李迪时代更早的阎次平之手。 　　《风雨归牧图》右下角有款“甲午岁李迪笔”，时为孝宗淳熙元年（1174），是传世李迪具款作品中最早的一件。 　　 　　雪树寒禽图轴 　　 　　 此图学五代宋初的古拙画法，取全景式构图，画一鸟侧面立于枯树上，造型精整而古朴，在严寒的肃穆气氛中体现出庄严的人格力量。鸟身上的丝毛法比较接近北宋末李安忠《竹鸠图》的画法，具有织绣的感觉。据余辉《东京读画录》云，李迪可能在绍兴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