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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椟中之玉”的毁灭 　　[摘要]明代后期，随着商品经济的迅速发展，金钱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日益提高，传统的价值观念受到严重挑战，根深蒂固的封建门第观念在金钱和利益面前开始动摇，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由宗法伦理向利益驱动转变。本文通过对明代社会背景和小说一些细节的分析，推断出造成杜十娘爱情悲剧的真正原因是被金钱扭曲的人性的摧残，是杜十娘对爱情的绝望。 　　[关键词]杜十娘；金钱；爱情绝望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是明代通俗小说家冯梦龙 “三言”中的名篇，是一篇极具思想性和美学意蕴的以爱情为题材的短篇小说，这篇小说以其细腻的笔触塑造了“椟中之玉”――杜十娘这一执著追求自己心目中美好理想的女性形象。明朝万历二十年间，聪明、美丽而且热情的京师名妓杜十娘，因“命运不济”，落得“风尘困瘁”，就像小说中的椟中之玉，真可谓“可怜一片无瑕玉，误落风尘花柳中”，她为了赎身从良，追求真爱，将自己的终身托付给太学生李甲。可李甲生性软弱、自私，又屈从于社会，再加上孙富的挑唆，他最终出卖了杜十娘，酿成了杜十娘沉箱投江的悲剧。杜十娘的美好生活愿望与当时的社会现实之间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导致了杜十娘的悲剧是不可避免的。 　　明代后期，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城市工商业的兴盛，人们传统的道德观念和价值观念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重义轻利的道德价值观受到冲击，功利主义价值观开始出现，整个社会由轻视商人到重商、重利、重财转变，金钱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日益提高，人们已经陷入了对金钱的狂热追求中。马克思曾指出:“在商品社会，在商品拜物教的支配下，经济逻辑对整个社会宇宙进行了无孔不入、无处不在的渗透，它把社会关系变成商品关系，并将自己的意志铭写在人的灵魂深处。”金钱日益成为一种价值标准和崇拜对象，财产的多少成为个人身份的象征，这在当时的许多小说中都有反映。比如在《二刻拍案惊奇》中《转运汉巧遇洞庭红》一篇里就有这样一种招待客人座次排序的定例：“只看货单有奇珍异宝值得上万者，就送在前席，余者看发货轻重，挨次坐去，不论年纪，不论尊卑”，文若虚虽是文人，开始也只得敬陪末座，后来被发现蓄有“异宝”，才被拥让到前席。这样的场景描写虽然有些夸张，但它却反映出当时金钱至上的社会观念。再如万历年间散曲作家朱载育《山坡羊?钱是好汉》中写道“世间人睁眼观见，论英雄钱是好汉，有了钱他诸般趁恶，没有他寸步也难。拐子有了钱，走歪路也好看，哑巴有了钱，打手势好看……”这些都形象地反映出当时金钱在人们的生活中占据着从未有过的重要地位。也正是这种金钱和利益关系成为造成杜十娘爱情悲剧的根本原因。 　　金钱在当时社会生活中的地位之高，人们把金钱的价值看得高于真情，高于友谊，对金钱的追求使人与人之间的正常交往变成了以利相交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下，人们的人性被金钱扭曲了。小说中，鸨儿与杜十娘、三亲四友与李甲、李布政与杜十娘、孙富与李甲，甚至李甲与杜十娘之间的关系，都是建立在金钱和利益的基础之上的。这种金钱利益至上的价值观念在《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诸多细节中可以看出。当初，李甲“撒漫用钱，大差大使”，老鸨便“胁肩谄笑，奉承不暇”，当李甲“囊箧渐渐空虚”时，老鸨“也就怠慢了”。杜十娘“见鸨儿贪财无义，久有从良之志”，当杜十娘以三百金赎身后，“才下床，尚未梳洗”，就被推出房门，还要用锁把门给锁上。当李甲与三亲四友叙到路费欠缺，意欲借贷，亲友们却是“说到钱，便无缘”，“人人如此，个个皆然，并没有个慷慨丈夫”，“如今的世情，哪肯顾缓急二字的”。众亲友吝钱的形象跃然纸上，可见金钱在当时社会生活中的重要地位。孙富对李甲表面是“忠心为兄，必不忍使兄父子分离，定然玉成还乡之事矣”，实则“贪丽人之色”。孙富抓住李甲的心理特点，夸大李杜结合之弊，同时诱之以千金。李甲在孙富“千金”的诱导下，把自己对杜十娘许下的爱情诺言抛到了九霄云外，当即就做成了这笔肮脏的交易，卖掉了杜十娘的一片真心和自己的良心。当杜十娘得知李甲为了区区“一千金”已将自己卖与了商人孙富之时，内心即已抱定了死的决心。但杜十娘总觉心有不甘，在半夜便开始精心梳妆，天色已晓时，“十娘微窥公子，欣欣似有喜色”。眼前的一幕彻底地断绝了杜十娘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而当万念俱毁的杜十娘打开百宝箱，将宝物一件件投之于江中时，卑鄙无耻的李甲竟“不觉大悔，抱持十娘恸哭”，这时杜十娘怒斥李甲：“妾椟中有玉，恨郎眼内无珠。命之不辰，风尘困瘁，甫得脱离，又遭弃捐，今众人各有耳目，共作证明，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李甲的“大悔”和“恸哭”并非为负了十娘，而是为自己本可享用的金钱。我们再来看孙富对李甲说的一席话，“兄倘能割衽席之爱，见机而作，仆愿以千金相赠。兄得千金，以报尊大人，只说在京授馆，并不曾浪费分毫，尊大人必然相信。从此家庭和睦，当无间言，须臾之间，转祸为福。”李甲在孙富这样的挑唆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