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镇化与农村宗族文化.pdfVIP

DOI：10．13796／j．enki．1001—5019．2017．03．014 城镇化与农村宗族文化 [美]唐宗力 摘要：运用2009年和2014年在安徽4个县7个行政村进行的长达9个月的田野调查所收集的 数据，探讨城镇化对一般宗族文化和地方宗族文化、宗族观念产生的影响，以及在城镇化过程中血缘和 亲族关系所发生的变化。一般来说，那些拥有城市工作经历并受过相对良好教育的中青年村民，更倾向 于拥抱新的世界，男性村民比女性更为传统。城镇化过程中，个人主义土扬，族人关系淡化。农民正大踏 步从大家庭转向小家庭，与包括远亲在内的族人关系不断疏远，而与近亲和家人的关系却有所改善。在 涉及祖先崇拜、孝道、家庭、国家、修谱等价值观上，多数受访者的回答仍然带有强烈的传统色彩，体现了 文化的历史延续性。同时，地区文化历史传统仍然保持着强大影响力，文化的变迁具有强烈的中国特 色。与欧美国家相比，中国城镇化对进城农民身上的传统文化所产生的作用和影响，可能要缓慢得多。 关键词：宗族文化；观念现代化；城镇化；农村 中图分类号：C9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1—5019(2017)03—0103—16 作者简介：唐宗力，美国奥本大学蒙哥马利分校社会学系终身教授。 中国对宗族问题的研究，20世纪80年代后重新 关注的是一些传统价值观在经济发展中的正面或负面 繁荣。最初研究重点是从历史文献中探讨由周到清的 的作用，忽视了现代化过程中特别是城镇化对农村宗 古代宗族模式，将宗族社会和宗族文化当作历史学的 族文化以及地方宗族文化所产生的影响以及由此而产 一个分支①。20世纪90年代，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开 生的变迁。 始涉足这一领域。他们注意到，20世纪80至90年代， 另外，不少研究仅为概念的堆砌和观点的罗列，缺 由于政治上阶级权力意识的淡化，经济上实行家庭联 乏实证性的定量分析。而在为数不多的实证性研究 产承包责任制，宗族势力在一些乡村经历了一段时间 中，引用的数据又大多来自政府和专门机构作的问卷 的复兴②。 调查和普查。这些数据对研究者来说，毕竟只是第二 然而，我们发现，80年代以来中国学者的这些研究 手资料。研究者本身并未参与调查，没有与被研究者作 中，很少有人对宗族社会、宗族文化(包括伦理道德、风 面对面交流。而且，研究中使用的问卷调查，一般由被 俗习惯等)、宗族组织(以及宗族制度)等不同方面作 调查者自行填写，通过这种途径收集上来的数据可靠性 细致的区分和进行深入探讨。在关于现代化与宗族文 较差，完成的研究与现实之间存在着·些距离。这些调 化的关系的研究上，和许多外国学者一样，中国学者 查也很少探询如何从农民自身的角度出发，看待和认识 ①这方面文献很多，请参见常建华《二十世纪的中国宗族研究》，《历史研究》1999年第5期；冯尔康等《中国宗族史》，上 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9年；徐杨杰《中国家族制度史》，北京：人民出版社，1992年；李文治《中国封建社会土地与宗法宗族 制》，《历史研究》1989年第5期。 ②这方面主要文献有王朔柏、陈意新《从血缘群到公民化：共和国时代安徽农村宗族变迁研究》，《中国社会科学2004年第 1期：钱杭《家庭结构变动与宗族转型》，合肥：黄山书社，1999年；任映红《差异与契合：村落家族文化与现代化》，《求索》2004年 第8期；黄素梅《村落宗族文化的复萌及其解决对策》，《雁北师范学院学报》2003年第2期；王沪宁《当代中国村落家族文化—— 对ee国社会现代化的一项考察》，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1年；王铭铭《一个闽南村落的家族，社会与国家》，《“中央研究院”民 族学研究所集刊》1995年第83期；宋言奇、张建华《近30年来皖中村落的复兴与衍变》，《当代中国史研究》2009年第16期；孙秀 林《华南的村治与宗族》，《社会学研究》2011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