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生命中最锋利的温柔.docVIP

你是我生命中最锋利的温柔 　　1 　　 　　今年过年我开车回家，在高速上我也开得像蜗牛爬，屡屡被大货车超车，那些大车呼啸在宽阔的高速上，像一座座移动的山。 　　心理医生说因为我受过创伤，所以至今对开快车心有余悸。 　　只有我自己心知肚明，我只是不敢死，因为你说过，我要是不好好活，你做鬼也不放过我，所以我不敢死。 　　1999年的夏天，上个世纪的最后一个夏天。我们一起从飞驰的摩托车上被抛起来，又重重落下。通过物理计算之后，交通警察告诉我，从最高处落到地面，大概需要六秒。 　　这六秒，就是我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十七岁的我，紧紧搂着你的腰，跟你一起被抛了起来。夏天香甜到令人发晕的气息浩荡而来，我看见远方云朵，看见蔷薇芬芳，看见黄昏晶莹不灭，看见飞鸟翅膀划过蔚蓝天空。阳光突然猛烈，远处的反光瞬息而至，哗地一下刺痛双眼。我要瞎了吗?没关系，没关系。我知道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我正跟你一起下坠，缓缓下坠。 　　你知道吗?我多么希望我会死在那时那刻，死在年轻得不掺一点假的相濡以沫里，死在我们抵死相爱的青春里。 　　我已经很老了，衰老没有生长在我的脸上，却印在了我的身体里。我变成那种对一切都小心翼翼的人，在高速上车子也只会开到七十码，不争抢，不倔强，别无所求，但求长寿。 　　从黑暗的停车场往电梯走，突然有小男生拦住我去路说，一起去兜兜风好吗? 　　我笑笑说，谢谢，摇摇头走开。 　　很多年以前，你也是这样从远方呼啸而来，把车子横在我面前，装作很熟练的搭讪我说，一起去兜兜风好吗? 　　你还从T恤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牙签，放进嘴里叼着。你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小马哥，又滑稽又可笑。 　　我曾经是那样不矜持的人，你叫我跟你走，我就真的跟你走了。你知道吗?不是因为那可笑的牙签，也不是因为你装得像小流氓，是因为你有那么纯良的一双眼睛，像清晨的天空一样让人看了心安。 　　你骑得很酷很技术，像离弦的箭，笔直，迅速。沿路树木飞速倒退，我的红色裙摆像旗帜一样在风里猎猎作响。 　　你说，抱紧我的腰。我不敢，我只敢把手一直一直捂在你肩膀上。 　　你回过头来大声问我，你冷不冷?我更大声地回你说，不――冷――。 　　笑声散在风里，那些风吹在地球上，那些风吹在人群中，那些风吹在我心里。 　　 　　2 　　 　　1998年，我在念高中，你在念职高，每天只有一两节课，闲散无聊。于是总来找我，总在楼下等我。我偶尔逃课，就去看你玩花式街球。看你把球玩成一朵旋转的云，再斜斜飞起稳稳落进篮板上的铁圈。 　　有时候你来找我，我正在上课。你在窗外呲牙咧嘴，我只能用书挡着脸努力忍着不笑出声来。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自行车把上夹着你给我写的纸条，费尽心思的折成心形，老半天才打开。 　　也曾在38度的天气下手拉手，走很长的路。头顶是法国梧桐织成的浓重绿荫，空气里有蝉在响亮的歌唱。两个人的手心都容易出汗，走不了几步路就发现手如同浸在温热的沼泽里。不好意思地互看一眼，在裤子上随便擦擦，重新紧紧握住，再欢欢喜喜地走下去。手一直握在那里，温暖的热度，像手心里握住个永不落山的小太阳。 　　十六岁的心，本是轻快飞扬，可是只要你握住我的手，我的心里就顿时一片安详，有种尘埃落定的美满。 　　1999年的初夏，我的左腿总是莫明的痛。去学校医务室看了几次都说是运动疲劳，无甚大碍。有一次痛到在梦里大叫，妈妈吓得不行，带我去了武汉最大的医院。 　　医生初步诊断完之后，把我支出去，只跟妈妈说。我好奇，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只隐隐约约听到“怀疑是骨癌，可能要截肢”这几个字。 　　我不敢信，最后只能哭着去找你。 　　你说，哭个鬼呀，砸锅卖铁也给我治病。你说，怕个屁，最多你把你的腿换给我。 　　你就是有这个本事，把所有温柔的话说得像命令句，掐头去尾，只有主旨，没有柔情蜜意，没有多余煽情，却有力。 　　说了很多很多，我很没出息的泣不成声。 　　约好去医院做切片检查之前的夜晚，我一整晚睡不着，天还没亮就走路去你家找你。你说，我陪你。今天。 　　你买了一包555和打火机，很像模像样的抽了一大口，结果却被呛了个半死。我抢过来抽了一口，结果比你呛得还惨。 　　又去滑冰，去喝啤酒，啤酒罐子一直堆到天花板上，接了无数个有啤酒味的吻，无数句山盟海誓，我们都说要陪对方一直到最后，不管是阴曹地府还是阳关大道。 　　最后黄昏来临的时候，从来就没有什么酒品可言的我开始大哭大闹，我说要去骑摩托车。你把桌子一拍说，好，就去骑车。 　　这一次，我没有戴安全帽。你也把安全帽远远的扔了出去。我们就这样飞，好不好?到老到死，永不回还。好不好? 　　夏天黄昏温热的风拍在面孔上，像海水的潮汐。云层有种种奇奇怪怪的形状，似浪花中伸出一只挣扎求救的手。看着我们相依的此刻和即将永远离别的永生永世。然后，我跟你一起在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