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流行中语义泛化与社会文化的共变.pdfVIP

修辞学习2009年第 1期(总 151期) ‘流行语观察》专栏编者按 本刊的特色栏目《流行语观察》自开办以来广受欢迎。也得到了众 多作者、读者的大力支持，来稿与日俱增，佳作不断问世。但是从来稿中我们也发现了一些带有倾向 性的问题，若不解决，流行语研究的水平势必难以提高，专栏也无法维护它的特色。这些倾向中首先 是随感式的表述方式，缺少学术的审视深度和研究规范，停留在对一种语言现象的表面观察和主观 感受上，这样的文章其实是杂文或者散文，不属于学术研究。更多的文章确实试图采取语言学、修辞 学并结合其他学科如社会学的方法来分析流行语，但是缺少对流行语这种语言现象的针对性而陷 入一种套路。往往是停留在义项、用法的罗列上，而语法功能、构词方式、修辞手法等的分析又无法 与流行的社会原因结合起来，结果免不了用“时尚”、“新鲜”、“风趣”等来概括一下它的修辞效果，或 者指出因为迎合了人们的求新求异的社会心理而得以流行。这样写出的文章在反映语言现实、保留 鲜活的语言材料方面固然也是有意义的，但对于增进我们的认识而言毕竟价值有限。 当然流行语究竞该如何研究，学界并没有形成一套成熟的方法，但是这样一种与当今社会紧密 互动、在网络背景下对文化传播有着特殊意义的社会语言现象，无疑是语言学，特别是修辞学、社会 语言学不可回避的一项重大课题，它不仅是学科的学术责任所在，更是学科的社会责任所在，对正 处于转向过程中的修辞学意义尤其重大。如何在这一大背景下办好本专栏?本期发表的关于流行语 “山寨”的文章对研究方法有所考虑，希望能引起讨论。我们在感谢广大的作者与读者给予大力支持 的同时也期待着宝贵的建议，当然，更为期待的还是那些在研究方法上有所探索的好文章。 ‘ 山寨”流行中语义泛化与社会文化的共变 缪 俊 (复旦大学中文系，上海200433) 提 要 首先考察了“山寨”一词在流行 中语义泛化的三个阶段，从语言机制内部分析 了“山 寨”从词典释义到流行语义的泛化路径；然后考察社会文化环境，尝试阐明“山寨”流行过程中语言 与社会文化之间的“共变关系”，由此解释“山寨”语义泛化动力来源和文化 内涵；最后 ，本文发现， “山寨”流行的过程中始终伴随着价值冲突，包含了多元竞争的价值观念是“山寨”进入流行最高潮 阶段表现出语义含混的重要原因。 关键词 语义泛化 语义含混 共变 一 、“山寨：从词典到流行 “山寨”原本指一种建筑形态，按照《现代汉语词典》(修订第三版)的解释，有两个义项：① 在山林中设有防守的栅栏的地方；②有寨子的山区村庄。 “山寨”的流行据称源于广东话，最早指的是广东一带生产手机等电子产品或配件的小型 一 82 — 加工厂。这些小型加工厂不具备专业技术条件和正规生产能力，不做自主研发，逃避政府监管 和税收；它们的产品大多仿冒其他正规品牌，质量往往没有保障，但是功能齐全、外观新潮、价 格低廉。这类产品中生产规模最大、最受关注的莫过于手机，广东人称这类手机为“山寨机”。 随着山寨机行销全国各地，“山寨”也开始广为流传。 今天流行的“山寨”一词，其意义不仅不同于前述词典中的解释，而且也不限于早先广东 话中所指的小型加工厂，它在流行过程中不断泛化，几乎已触及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例如： (1)2008年是 中国山寨年，山寨广受追捧。先是山寨手机粉墨登场，继而山寨电 脑、山寨服装、山寨春晚、山寨官员、山寨电影、山寨大学??形形色色的山寨之风像 金融危机一样，在中国市场上刮得人心不安。(中国青年报，2008年12月29日) (2)报道“山寨电视剧”、“山寨春晚”、“山寨电视台”··一一在 山寨遍地开花的 08 年，一些因为长相或者声音酷似当红明星的“山寨明星”也有了自己生存的土壤。记 者获悉，西安一家演艺经纪公司旗下搜罗了包括山寨刘德华、山寨周杰伦、山寨韩 红、山寨王宝强在 内的二十多住“山寨明星”，称得上全国最大的“山寨明星基地”。 (华西都市报，2008年 12月31日) ． 如果说“山寨电脑”、“山寨服装”与“山寨手机”一样，其中的“山寨”还是指生产者不具备生产 资质、产品仿冒正规品牌的话，那么在“山寨春晚”、“山寨电影”、“山寨电视剧”中，“山寨”指的 就是一种 DIY的制作方式，即不依靠专业技术人员、个人自己动手制做。这些 DIY作品没有真 正进入社会性生产和流通环节，在功能上与正规专业产品有根本区别(譬如，仅用于个人目 的，不公开播映，不用于赢利等)，因此虽然同样冠以“山寨”之名，却不含冒牌、侵权的意思。至 于“山寨官员”和众多“山寨明星”的“山寨”之称，则与生产者、生产方式都无关，而是指事物本 身具有模仿的性质。如例2中提到的西安某演艺经纪公司本身是合法的，它搜罗、包装、组织 他人参加演出也属正规、专业的经营行为，并非个人 DIY。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