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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5期 约翰·穆勒的心理主义辨析 李国山 摘要：约翰·穆勒的逻辑哲学一直被当作心理主义的主要代表。但是近些年来，西方哲学界越来越 多的学者指出，穆勒的观点和立场实际遭受了误读。事实上，只要更仔细地研读穆勒本人的经典文本， 我们就不难发现，穆勒对自己的心理主义做了严格的限定：他一方面断言，作为一项技艺的逻辑学从作 为一门科学的逻辑学那里获得全部的理论基础，而作为科学的逻辑学广义上乃是心理学的一部分；另一 方面他又断言逻辑学可以从心理学那里获得理论构造方面的启示。但是他并未一般地主张逻辑学必须 从心理学那里寻求理论奠基。 关键词i心理主义；作为技艺的逻辑学；作为科学的逻辑学；心理联想 约翰·斯图尔特·穆勒是现代归纳逻辑的奠基人。他的逻辑哲学也像他的逻辑理论一样具有 广泛而持久的影响力。然而，他的逻辑哲学思想却一直遭受着误解，尤其是在被冠以“心理主义” 之名并大加批判之后。最为人所知的两宗批判来自两位声名显赫的德国哲学家：弗雷格和胡塞 尔。弗雷格被公认为分析哲学之父，他在1884年的里程碑式的著作《算术基础》中，明确提出要把 心理的东西和逻辑的东西、主观的东西和客观的东西严格区分开来，从而在逻辑哲学和算术哲学 中竖立起反心理主义的大旗。胡塞尔是现象学的开山祖师，他本人早年曾信奉心理主义，后来却 反戈一击，并在1900年的《逻辑研究》中用整整一卷的篇幅来驳斥心理主义，以期为随后的现象学 研究奠定客观基础。 弗雷格和胡塞尔不约而同地把穆勒当作心理主义的最大代表，并在各自最重要的著作中对其 思想展开强有力的批判。这些批判似乎击中了心理主义的要害，一时间，反心理主义仿佛取得了 对心理主义的绝对胜利。有人甚至惊呼这乃是哲学所取得的一次罕见的进步，更有人据此认为， 心理主义乃是一种过时的错误立场。《斯坦福哲学百科全书》的“心理主义”词条有这样的描述： “许多作者用‘心理主义’这个术语意指他们所觉察到的这样一种错误：将非心理实体等同于心理 实体。例如，有些哲学家主张逻辑规律并非心理规律，于是他们便认为，如果将二者等同起来就是 一种心理主义。”① 本文不涉及心理主义与反心理主义之争的具体内容，也无意于评判双方的是非功过，只是想 尽力揭示穆勒心理主义的真实观点及其内在结构，还原其历史原貌，供研究者参考。 泸佑铩 穆勒的逻辑哲学思想主要表达在他的两部巨著中，即1843年的《逻辑学体系》和1865 量1篓年的《汉密尔顿哲学考察》。其中，最能体现其心理主义立场的是下面这段论述：“我认为下 磬掰‘述说法是真实的：逻辑学不是关于思想本身的理论，而是关于有效思想的理论；不是关于 收稿日期：2009-05-15 作者简介：李国山，南开大学哲学系(天津300071)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西方哲学研究。 ①＆删gneydoped／a ofP／d／osophy，fixlnhttp：／／plato．atanford．edu，2007． 万方数据 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5期 ·87· 思维的理论，而是关于正确思维的理论。它并非一门不同于心理学、而又与之并列的科学。就其 是一门科学而言，它乃是心理学的一个部分或一个分支；它不同于心理学，一方面看，是部分不同 于整体，另一方面看，是一项技艺不同于一门科学。它的理论基础整个儿是从心理学那里借用过 来的，而且这些理论基础所包括的恰好就是这门科学中用来为这项技艺的规则做辩护的那么多东 西。除去好的思维与坏的思维之间的差别之外，逻辑学不需要知道更多关于思维的科学的东西。 由此可得出的一个结论是，思想的必然规律……偏偏是与逻辑学毫不相干的东西，而只属于心理 学。所有思想(无论好坏)共同具有、且为之所不可或缺的东西，除非借助于它间接地投向它之外 的某种东西之上的光亮，否则便和逻辑学没有任何关系。逻辑学所关注的思想之性质乃是它的某 些偶然性质，也即是那些据之可将好思维同坏思维区别开来的性质。”① 这段经典论述被反复引用，或作为理解心理主义的入口，或作为批判心理主义时所针对的靶 心。但是，对这段话的解读向来存在很大的争议。或许，也正是对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