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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审慎与马基雅维利的现代感 陈华文 (清华大学 哲学系，北京 100083) 摘要：马基雅维利的学说总是被后人置于古今问题的纷争 当中。文章力图在古代伦理与现代道德的理论 框架内分析马基雅维利对于审慎的理解，借此重新审视马基雅维利在思想史上的位置。马基雅维利不追问目 标的正当性，而是在 “必需”的基础上割裂 了审慎与根本善的关联，由此背离了古代传统。不过他并没有出 于普遍考虑，为行动规定具体的原则，他也没有发展出一种民主化的审慎概念，而是认为审慎只不过是少数 人的德性，因而使得其审慎观念仍然具有鲜明的古典因素。这揭示出马基雅维利在现代转向上的复杂性及其 现代感的微妙性。 关键词：审慎；马基雅维利 ；现代政治； 《曼陀罗》 中图分类号：D09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0257～0246 (2013)02—0205—08 一 直以来，西方思想史上存在着一种古老的传统，即认为在古代伦理思想与现代伦理思想之间存 在尖锐差别，前者以亚里士多德为代表，而后者以康德为代表。① 根据这种传统，古代伦理与现代道 德这两种模式各具特色，在思考人应该如何生活 (或行动)方面，分别提出了不同看法。 古代伦理所描绘的是幸福与德性的关系。他们承认正当性取决于有德性的行动者对实际情景的把 握，但是强调要从人类的善出发去讨论应该如何生活的问题。亚里士多德的审慎是关于德性是什么的知 识，也涉及具体情境的把握，但它是 “同对人而言的公正的、高尚 [高贵]的、善的事物相关的”②。 人类的善，在亚里士多德看来是 eudaimonia或者快乐，而这是由人类的自然 目的或功能所决定的，德 性则是能使这些功能得到很好发挥的能力。因此，德性与人的完善有着本质的联系，人们应该借助于 这些德性而让 自然 目的所规定好的善得到实现，它构成了人类幸福生活的重要部分。既然幸福是最高 的善，那么人应该如何生活就是在具体情势下对那些能够实现这个最终 目的的手段进行考虑的问题。 现代道德受到中世纪基督教道德戒令的影响，力求为行动确定一套具有普遍性的道德原则，因此 可以看到现代伦理学著作主要关心职责、义务、责任和权利，③ 并且为此寻求辩护的基础。他们诉诸 自然理性去发现对于任何理性行动者而言都适用的理由，霍布斯竭力在 自然法传统中为政治确定义 务；康德主义强调对道德规则的遵从，并将道德责任视为道德哲学的根本职责，而功利主义力图主张 普遍福利最大化的原则。与古代伦理关注对具体情势的把握不同，现代道德从普遍考虑出发，将由理 性规定的规则视为人们行动的原则和依据。 然而，近期有不少学者不是在古典与现代之间进行选择，而是力图消弭其间的断裂性，他们或是 作者简介：陈华文，清华大学哲学系博士后，研究方向：政治思想史。 ① 这种传统由西季维克主张，当代作家伊丽莎白 ·安斯库姆与麦金泰尔进一步阐明。参见StephenEngstromandJenniferWhit． ing，Aristotle，Kant，andtheStoics：RethinkingHappinessand Duty，New York：CambridgeUniversityPress，1996。 ② 亚里士多德：《尼各马可伦理学》第6卷，廖申白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02年，第 186页。 ③ DavidFudey，RoutledgeHsito~ofPhilosophy，Vo1．2，London：Routledge，1999，P．110． 206 社 会科 学战线 ·2013年 第 2期 ·政 治 学 在思想史上寻找其他理论资源，阐明其中兼具占典与现代重要因素的可能性，或是重新淦释亚里 l}：多 德和康德，发现他们之间的相似点，以消弭古典与现代之间的差别。①事实J-，关于 今之争，f_5．基 雅维利是人们无法回避的重要人物。施特劳斯学派与剑桥学派围绕着马基雅维利学说的争论将政治思 想史上的古今问题凸显为学界的显学。马基雅维利总是被后人置于现代政治兴起的种种纷争当中，其 学说极富争议，主要涉及在政治行动中是否应该遵守相关原则 (宗教的或道德的)以及由此而来的 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