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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不大的生肖

谁偷吃了我的成年？

十二生肖内部流传着一个诅咒：每逢人类跨年之际，总有一个生肖会被迫变回幼崽形态。

今年轮到我——老虎丹尼尔成为那只倒霉的“小奶虎”。

我躲进衣柜逃避现实，却听见老鼠同事悄悄议论：“他真以为这是随机诅咒？”

为查明真相，我拖着毛绒玩具般的身子展开调查，竟发现每个生肖的“意外”变小都与鼠王有关。

而当我千辛万苦找到苦找到证据时，鼠王却咧嘴一笑：“你觉得为什么十二生肖里，我排第一？”

更可怕的是，我发现自己开始喜欢上被撸下巴和追毛线球的感觉了…

除夕夜的钟声像是钝刀，一下，又一下，切割着时间。

办公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我，丹尼尔，还僵在属于寅虎部门主管的那张宽大皮质转椅里。冷掉的咖啡在咖啡在杯底凝出一圈褐色的垢，像某种不详的预兆。窗外是人类城市喧嚣的烟花，炸开一团团虚假的繁荣，隔着厚厚的玻璃，传到耳边只剩沉闷的噗噗声。

它们在倒数。

我的爪子——那曾经能曾经能轻易撕开钢板、令百兽震惶的利爪——此刻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指甲磕碰在实木桌面上，发出细碎的哒、哒轻响。胃里沉甸甸的，不是食物，是一种冰冷的、缓慢蔓延开的绝望。喉咙发紧，每一次吞咽都带着铁锈味。

子、丑、寅、卯……

十二个音节，对应着十二个我们。

这就是悬在我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摩克利斯之剑，那个该死的、不知从哪个纪元流传下来的“新年重置”诅咒。诅咒。每年，当人类的日历翻过最后一页，总会有一个生肖倒大霉，被迫回归生命最初的形态，为期整整一年。力量、威严、成熟的外表，一切荡然无存，变成……一团需要被照顾、被怜悯的幼崽。

没人知道下一个会轮到谁。这种不确定性，本身就是酷刑。

兔子的那年，她缩成了一成了一团毛球，连胡萝卜都得磨成泥喂她，那双曾经灵动狡黠的红眼睛里满是惊恐，整日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蛇更惨，直接变回了一条蚯蚓似的蚓似的玩意儿，差点被不知情的清洁工当成虫子扔出去。龙的状况我没亲眼见到，据说被封在了一颗蛋里，放在恒温箱孵了十个月。

而现在，轮盘赌的指针，似乎，大概，可能……正慢悠悠地，指向了我。

“……寅。”

最后一个音节的余韵尚未完全消散，一股尖锐的灼痛猛地从我脊椎尾部窜起，闪电般席卷全身。不是骨折，不是肌肉撕裂，那是更深层的东西在被蛮横地抽取、压缩、重塑。视野急速扭曲、拉长，又坍缩。办公桌在我眼前疯狂拔高，瞬间化作陡峭的悬崖。天花板变得遥不可及，吊灯成了刺目的太阳。

我能感觉到坚硬的骨骼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的呻吟，肌肉纤维在哀鸣着收缩。皮毛？不，这感觉不再是威风的斑斓外衣，而是覆盖上了一层过分柔软、绒毛初生般的触般的触感。喉咙里试图发出的、震慑山林的咆哮，冲出口时，变成了一声微弱得可怜、带着奶气的——

“喵嗷？”

我愣住了。办公室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只有远处烟花还在不识趣地闷响。

我低下头。

看到的不是我熟悉的、覆盖着厚实皮毛、肌肉贲张的前肢与锐爪。那是一对……粉色的，肉乎乎的乎乎的，垫子软得一塌糊涂的小爪子。小到我可以把它们并排放在我那已经沦为巨物的钢笔旁边。

我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站起来站起来，想要维持住猛兽最后的尊严。但这条不听使唤的尾巴——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蓬松，这么爱这么爱乱晃了？还有这四条小短腿，协调性差得出奇，刚迈出一步就自己绊了自己一下，“啪叽”一声，整只虎（如果还能称之为虎的话）面朝下摔在了摔在了冰凉光滑的地板上。

疼痛倒是其次。主要是屈辱。灭顶的屈辱。

我是丹尼尔！寅虎部门的负责人！曾经凭一己之力镇压过边境妖兽暴动！我的怒吼能让山谷共鸣！现在，我却连平稳地站直都做不到！

不能待在这里。绝对不能被任何同事看到我这副鬼样子。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羞耻心的终极体现）压倒了一切。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凭借着对这间办公室每一寸地方的熟悉，歪歪扭扭、跌跌撞撞地冲向休息区那个巨大的木质衣柜。用脑袋顶开一道缝隙，挤进去，再费力地用屁股把门拱上。

黑暗笼罩下来，带着陈年木材和淡淡樟脑丸的气味。空间很狭窄，几件换用的西装制服像沉重的幕布垂下来，摩擦着我此刻过于敏感的绒毛。我把自己蜷缩进最角落里，抱住那条碍事又该死的尾巴，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如果能分辨出哪里是膝盖的话）。

完了。全完了。今年的笑柄，就是我了。一只……猫。不，比猫还不如，是只奶猫。

外面隐约传来庆祝的喧闹，那是其他安然无恙的生肖们在例行公事地迎接新年。他们的欢笑像针一样扎着我的耳朵。他们会怎么议论我？那个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的丹尼尔，变成了路都走不稳的小奶虎？光是想象一下牛老板那张故作严肃的脸，或者马秘书那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我就恨不得原地蒸发。

就在这时，衣柜的门缝外，传来了刻意压低的交谈声。很轻，但在绝对的寂静中，异常清晰。

是理查德和它的某个跟班。理查德，子鼠部门的头儿，精明，油滑，永远眯着一双豆粒大的黑眼睛，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他负责情报与资源调配，位置关键，人缘（或者说鼠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