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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追巡三十三年前的水城天地和我演出的神奇故事

追回三十三年前的威尼斯幻戏

我是一名失忆的魔术师，记忆停留在1989年那场轰动威尼斯的“水城消失术”。如今已是2022年，一位陌生老者递给我一张泛黄的门票：“他们以为那是魔术，但你真的让整座城市消失了五分钟。”我按照门票地址找到一家沉没的歌剧院，水下竟藏着当年所有观众的幽灵。他们在等待我完成最后的表演——要么让他们重回人间，要么永远成为水城的一部分。

一九八九年，威尼斯，圣马可广场临广场临水的叹息桥附近，那座由古老仓库改造的、能容纳近千人的“凤凰剧院”。

空气里弥漫着海水的咸腥、观众席上昂贵的香水味，还有一种近乎凝滞的、被成千上万支蜡烛灯盏烘烤出来的燥热。我站在我站在临时搭建的、延伸至运河之上的舞台上，聚光灯刺得我眼前发花，只能看到台下黑压压一片攒动的人头，窃窃私语声像涨潮时的细浪。那一夜，名流云集，据说连某位隐居的亲王都来了。他们要看的，是我，李维，一个来自东方的、名字在欧洲魔术界掀起风暴的年轻人，将要呈现的——“水城折叠”，一场号称能让威尼斯部分区域“视觉上暂时隐去”的大型幻觉魔术。

助手递过来擦汗的白手帕，边缘已经濡湿。我的指尖冰凉，冰凉，心脏却在肋骨后面发了疯似的擂鼓。道具检查了三遍，机括滑轨、镜面角度、烟雾剂量……分毫不差。可一种莫名的恐慌攫住了我，不是对失败的恐惧，更像是对即将打开一扇未知之门的惶惑。总控机械师老乔，那个永远叼着雪茄烟屁股的意大利胖老头，在耳麦里最后一次确认：“李，一切就绪。记住，第三幕，水晶球落入右边第三个凹槽时，启动主装置。别犹豫别犹豫。”

我点了点头，喉咙干得说不出话。

音乐起，是维瓦尔第《四季》里的“夏”，急促而热烈。演出开始了。前期的暖场很顺利，纸牌如飞鸟般从指间流泻，白鸽在聚光灯下化作金色的粉尘。观众的情绪被一点点拔高，掌声和惊叹像是节拍器，精准地应和着舞台的节奏。但我心不在焉，所有的精神都凝聚在最后那一幕——那关乎威尼斯本身的一幕。

终于，到了。舞台后方巨大的丝绒帷幕缓缓升起，露出背后真实的威尼斯夜景——灯火阑珊的对岸建筑，贡多拉在小河道里轻轻摇晃，远处教堂的圆顶在月光下泛着苍白的光。我走到台前，举起双手，用一种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洪亮而充满仪式感的声音宣布：“女士们先生们，接下来，请允许我，向诸位借取这座城市——五分钟！”

聚光灯猛地熄灭，只留一束追光打在我身上。我走向舞台边缘一台造型奇特的黄铜仪器，它像是由无数个大小不一的齿轮、透镜和反光镜组成的复杂星盘，中心嵌着一颗硕大的、据说来自喜马拉雅山脉深处的天然水晶球。按照设计，当我将这颗水晶球放入仪器的核心驱动凹槽时，预先布置在全场特定位置的三十六面巨型镜面会同时启动，配合特殊调制的吸光烟雾和水面反射，制造出一个覆盖剧院及前方部分水域和建筑的巨大光学迷宫，造成那片区域“凭空消失”消失”的错觉。

我的手按在了冰凉的水晶球上。触感不像石头，倒像一块凝固的火焰。耳边似乎响起一阵极细微、极遥远的嗡鸣，像是无数根琴弦在同一时刻被拨动。老乔在耳麦里吼着什么，声音扭曲变形，听不真切。台下的喧嚣也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没有时间深思。我深吸一口气，用力将水晶球推向了右边第三个凹槽。

咔哒。

一声轻响，并非来自现实，更像是直接在颅腔内震荡。

紧接着，世界变了。

光线并非简单地被折射或吸收，而是像被打翻的颜料桶，肆意地流淌、混合、扭曲。蜡烛的光晕拉成长长的、长的、颤动的色带，建筑物的轮廓开始融化，像遇热的蜡像。脚下的舞台传来剧烈的震动，不是机械运转的震动，更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呻吟。水面不再反射灯光，反而变得漆黑、粘稠，如同无底的深渊。

惊呼声刚刚响起就被掐断了源头。寂静，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一切。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的声音——风声、水声、呼吸声——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吞噬了。

然后，是黑暗。并非纯粹的黑，在那粘稠的、仿佛有质量的黑暗中，有亿万点幽蓝、惨绿的光芒在急速流动，勾勒出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又瞬间崩塌重组。空间感彻底丧失，上下左右失去意义。我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混沌的虚空中，只有手中那颗水晶球传来灼热的温度，烫得惊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光芒猛地炸开，刺得我闭上双眼。等再睁开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灯光依旧，建筑依旧，水面波光粼粼。只是……太安静了。刚才还人声鼎沸的观众席，此刻空无一人。不，不是空无一人，那些座位上，留下了一团团模糊的、人形的微光轮廓，正像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湮灭。

我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汗水顺着额角流下，滴进眼睛里，又涩又痛。

剧场的侧门被砰地撞开，老乔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上帝啊……李……你做了什么？外面……外面……”

他冲到舞台边，指着窗外。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剧院前方的水域，以及更远处的一片建筑，消失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