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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40年来北宋西北吐蕃史研究述评

摘要：近40年来，学界关于宋代西北吐蕃史的研究取得重大进展，刊布了丰富的研究成果。在宋夏对峙格局下，宋夏关系左右着北宋政府对西北吐蕃的政策走向。学界对凉州、河湟吐蕃政权，沿边蕃部以及宋夏与吐蕃的三角关系进行了深入研究，特别是对厮政权兴衰发展史、部族与家族世系、政治经济与文化、社会性质以及与周边的关系进行了系统、全面的论述，使厮地方政权以丰富的全貌展现在世人面前。北宋政府在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对西北吐蕃进行经制，设置蕃官与蕃兵、修筑堡寨、交易商品、开发土地资源等进一步加强了蕃汉联系。西北吐蕃的风俗与文化，以崇尚佛教“尊释氏”为显著特征。此外，对熙河开边的成果亦有不同的认识。学界在以上诸层面着力耕耘与研究，今后随着实物资料的进一步利用与新的研究视角、理论方法的运用，也将产出新的研究成果。

关键词：宋代；西北吐蕃；蕃官制度；经济贸易；土地开发；风俗文化

中图分类号：K244文献标识码：Ａ文章编号：2096-5982（2024）07-0066-09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学界对宋代西北吐蕃史的研究出现热潮相关论著堪称宏富。刘建丽、汤开建和齐德舜等诸位学者对宋代西北吐蕃史研究作了系统梳理，显示出宋代西北吐蕃地方政权、部族与家族世系、政治与民族关系、经济与社会文化等重要领域的研究都取得了丰硕成果。（1）本文在已有的研究成果和学术史回顾的基础上，拟对近40年来北宋时期西北吐蕃史研究成果进行简要回顾与评述，希望有助于推动宋代西北吐蕃史研究。

一、时代特征与关注层面

学界将北宋西北吐蕃的分布划分为五个区域，即陕西沿边的秦凤、泾原二路；熙、河、兰、会、巩等州；黄河以南的洮、岷、叠、宕、阶等州及积石军；黄河以北的湟、鄯、廓等州；以凉州为主的河西走廊。学界并对上述区域吐蕃各部族及居地情况进行了考察。（2）

北宋政府经略西北吐蕃的时代背景，主要是西夏政权兴起，成为影响北宋王朝西北边疆安全的最大威胁。在这一背景下，北宋政府制定“联蕃制夏”策略，将凉州六谷蕃部、河湟吐蕃政权纳入拉拢联合的范围。仁宗中期，宋朝在与西夏作战中接连失败，使宋朝的有识之士开始重新审视“联蕃制夏”策略，遂将经略重点转移到沿边部族上来。学界对北宋西北吐蕃史的关注重点集中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凉州、河湟吐蕃政权的兴衰、政治与经济、社会与文化以及政权性质与周边关系等方面；二是关注西北沿边部族问题；三是讨论宋、夏与吐蕃的关系。

（一）凉州、河湟吐蕃政权的地位与作用

学界对凉州吐蕃的研究大体围绕三个问题展开：一是凉州六谷蕃部政权的形成与权力结构；二是关于凉州六谷蕃部政权内属部族的争论；三是凉州六谷蕃部政权与宋朝的关系及其发挥的作用。（3）本文认为北宋政府实施“联蕃制夏”亦或“以夷制夷”策略，将凉州吐蕃政权视为朝廷的藩镇，其目的在于制衡夏州政权。

唃厮啰政权作为西北吐蕃的第二次联盟，它的兴起和发展有其深刻的内外原因，其内因主要为河湟地区地势险要土壤肥沃，优越的地理环境为经济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佛教的兴盛为当地吐蕃部族提供了精神支柱，起到凝聚人心的作用，进而产生一些较大的势力集团，如李立遵等；长期的动荡纷争，人们渴望和平、安宁，希望出现一个统一的政权，唃厮啰政权的兴起是历史发展的必然结果。以夏州为核心的党项集团实力膨胀，凉州六谷联盟衰微，宗哥族日益壮大，加之北宋政府对其扶植援助是唃厮啰政权兴起的外部因素。（4）唃厮啰政权正是在这样的历史环境中兴起、发展起来的，秦永章从族属上分析其与凉州六谷联盟同源，“即唐末五代时的温末人和当地的吐蕃部族构成了他们的实体”。张亚莎基本赞同这一观点，并指出其民族成分多以蕃化羌人和蕃化汉人为主，显然不同于真正生活在青藏高原的卫藏蕃族，是为吐蕃“别族”。（5）

祝启源全面系统地论述了唃厮啰政权的兴衰发展史，对其政治、经济、文化及社会性质作出深入剖析。（6）我们纵观唃厮啰政权的兴衰史，其实又是一部“盛衰”“分合”交替发展史（7），这种不稳定因素与政权内部政治斗争和政权组织形态有很大关系。唃厮啰政权兴起之时，李立遵、温逋奇需要找一个原吐蕃赞普的后裔作为号召，“他们不但需要欺骗别人，也需要欺骗自己”，来演自己所需要的政治斗争。（8）祝启源指出唃厮啰政权的政体是部落联盟，通过盟誓的形式维持对各大小部落的统治和约束。唃厮啰政权的基层组织是部落，王明珂将汉代河湟羌人部落的下层结构依次划分为次部落、牧团和家庭。（9）在分裂性社会结构中，每个部落有很大的自主性，可以根据部落实力、利益与安全决定是否加入或退出唃厮啰政权。因此，分散化是唃厮啰政权的一个显著特征。

尽管如此，唃厮啰政权在历史上发挥了重要作用。学界对此作出评价：它促进了局部统一，改变了西北政治格局；为抵御西夏，牵制西夏兵力发挥了作用；维护了中西交通，促进了中西经济文化交流；促进了河湟地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