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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研究》2023年第3期理论研究

叙事分析在犯罪社会学中的发展脉络与多重可能

李东

【内容摘要】叙事对于理解人类经验和社会生活至为关键，近年来社会科学的诸多领域已将叙事

放置在愈发重要的位置，而拥有最多复杂曲折叙事的犯罪学领域尤其具备发展叙事分析路径的潜力。

通过回顾不同阶段犯罪叙事研究的发展脉络与演变历程，同时梳理可能影响叙事形态的微观机制，以整

合并探索犯罪叙事分析的实际运用及其发展图景中的多重可能。

【关键词】叙事分析；犯罪质性研究；发展脉络；多重可能

叙事即故事，是人们关于发生之事的复述。所谓叙事分析，简单来说即通过解构叙事的内容、结构、

形式以及生成过程，来揭示和分析人们关于自身和世界的看法以及影响这些看法形成的因素。近些年

来，叙事成为社会科学关注的热点，“人类经验的本质是叙事性的”这一观点1），成为诸多文学、历史学

以及社会学者进行研究的基本立场。叙事之所以重要，主要因为叙事对于经验的形成、当下的执择以及

未来的行动都至为关键，人们通过讲述自己的故事来表达自己是谁，通过听他人的故事来理解世界的多

样。因此，自我认同、社会互动乃至生活秩序都是在一个个接连不断的叙事中得以生成和稳固的。可以

说，叙事是日常生活的基本要素。

犯罪学领域内也充满故事：案件的侦破需要大量收集证据和信息以最大程度地拼贴出符合逻辑的

事件发展脉络；罪犯需要交代清楚自已的作案过程、心理动机，甚至成长经历以便司法系统明确其犯罪

根源；普通民众则通过或惊悚或悲惨的犯罪故事来辨明对与错的边界。事实上，犯罪学领域内的叙事可

能比其他社会科学都来得更为复杂，其中可能充满道德挣扎、认同协商和是非曲折。2）然而，目前叙事

的学术价值尚未得到国内犯罪学界的重视，即便近些年来叙事已在社会学领域蔚然成风，逐渐从边缘走

向中心。3）笔者认为，基于叙事以及叙事分析重要的学术价值，以及犯罪学领域本身的特质，有必要充

分梳理和讨论叙事分析与犯罪研究的关联及其可能的发展方向，如此或许可以促进犯罪学走进主流社

会科学领域，在与其他学科的碰撞中擦出更多火花。为此，本文回顾了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的罪犯叙

事研究脉络，整理出不同阶段叙事分析在犯罪学领域内的不同侧重点，并指出其与传统犯罪学理论的区

别与联系；在此基础之上，总结出中观层次叙事分析可借用的框架与工具，勾勒出叙事分析的多重可能。

一、超越“借口”：早期的罪犯叙事研究

在犯罪研究中，相对较早且重要的关于罪犯叙事的分析是由格雷欣·赛克斯（GreshamSykes）和大

*李东，厦门大学社会与人类学院2019级博士研究生。

【1】关于这一观点，有诸多历史学以及叙事学著作有所提及，此处不展开论述。SeeDavidCarr

EssayinthePhilosophyofHistory,Bloomington:IndianUniversityPress,1986;JeromeBruner,ActualMinds,PossibleWorlds.Cambridge,MA,

USA:HarvardUniversityPress,1986.

【2】参见李东：《文化犯罪学兴起与启示一—基于西方犯罪学理论演变的考察》，载《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1

年第4期，第28页。

【3】参见刘子曦：《故事与讲故事：叙事社会学何以可能一—兼谈如何讲述中国故事》，载《社会学研究》2018年第2期，第1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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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论研究《犯罪研究》2023年第3期

卫·马扎（DavidMatza）在1957年提出的中立技巧理论（techniqueofneutralization），也称中立化理论

（neutralizationtheory）。4）·科

恩（AlbertCohen）的亚文化理论为主流。1955年，科恩在对一些不良青少年群体的研究中发现，越轨亚

文化是这群少年建立起来用以拒绝和抵抗主流，尤其是中产阶级价值秩序的一套新体系，借由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