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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陽湖學刊2025年第2期JournalofPoyangLakeNo.22025

D01:10.3969/j.issn.1674-6848.2025.02.013

学术综述

生态危机根源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王瑞雄

[摘要]生态危机根源问题研究是认识和应对全球性生态危机的理论前提。目前学界对生态危

机根源问题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两个方面，一是将人类中心主义欲望主义和工具理性视为生态危机的

观念根源，二是将资本主义制度、父权制和等级制视为生态危机的制度根源，但是这种根源主义研究

也被认为是充满分歧的、激进化的和本质主义的。如果将生态危机根源研究“再问题化”，那么其关键

不是追问现代社会的根本特征或多维特征，以便从这些现成特征解释生态危机，而是追问现代社会如

何利用自然，这样得出的答案才对生态危机问题具有无可置疑的直接性。

【关键词]生态危机；人类中心主义；工具理性；资本主义；父权制

我们身处于一个面临全球性生态危机(ecologicalcrisis)的时代。近半个多世纪以来，如何认识和应

对生态危机逐渐成为全球议题。在讨论生态危机问题的过程中，政府、学术界和社会大众广泛参与,形

成经济学、社会学、生态学、历史学和哲学等跨学科合作与争论，涉及阶级、性别、种族、帝国主义、现

代性和文明冲突等多层面问题，使生态危机议题的复杂性远超以往的其他问题。还有观点认为，生态

危机不仅源于西方现代性，甚至源于西方自古希腊以来的形而上学思维，所以走出生态危机必须重构

西方性,或者进行东方化。所以，对生态危机的认识和应对还可能涉及人类文明发展的根本性问题

因此，正如许多学者认为的，问题的关键不是急于应对生态危机，而是回溯性地挖掘生态危机的根源

(root),并在此基础上解决问题。生态危机是人类对自然的破坏性利用所导致的,但是人类行为是由自

已的价值观念决定，还是由人类置身于其中的社会制度决定，不同的预设决定了不同的致思方向。本

文首先梳理生态危机的观念根源，且从制度角度分析生态危机根源的几种主张，进而讨论观念论者和

制度论者所隐含的根源主义思维在探寻生态危机起源问题上的缺陷，并提出需要对生态危机根源研

究进行“再问题化（re-problematizing），以寻找新的研究视角和方法。

【作者简介]王瑞雄，哲学博士，陕西中医药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陕西咸阳712046)

①季美林：《天人合一“新解》，《传统文化与现代化》1993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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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观念根源：人类中心主义、欲望主义与工具理性

在观念论者看来，人类的价值追求和文化观念决定了人类行为，所以在应对生态危机问题时，首

先必须探寻生态危机的观念根源，这也通常被视为从“深层次”的角度处理问题。奈斯（ArneNaess）曾

指出,深层生态学的“深层”(deep)与“深层追问”有关,这种深层追问关注学术争论中所使用的前提的

深度。所以，深层运动相对于浅层运动的特点，与其说是对“深层问题”的回答，不如说是对“深层问题”

的提出和认真对待。深层生态学之所以被称为“深层的”,关键在于“问题的深度”(deepnessofques-

tions)或者“问题化的深度(deepnessofproblematizing)。当然，这种方法始终追问的是人的行为动

机，所以最终追问的其实是人们的价值观念。不过即便如此，人们在“什么是生态危机的观念根源”这

一问题上也没有达成完全的一致。通常有三组观念被视为生态危机的根源，且这三组观念之间并非全

无关系。

第一组观念以人类中心主义（anthropocentrism)为核心，与人文主义、超越性的衰落和自然的客体

化相关联，主张在神、人和自然三元结构中确立人的主体地位。布洛克(AlanBullock)指出,在西方思想

史上，神、人与自然之间曾经存在三种关系模式，即神学模式、科学模式和人文主义模式。③无疑，在现

代社会，人文主义模式和科学模式逐渐成为主流，这两种模式共同导致人类中心主义的盛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