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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绘画艺术的观看方式

作者：范佩俊

来源：《艺术评论》2013年第6期

人们通过画框欣赏画面时，画框不仅装饰了画面，把画面置于一个特定的空间中。当然画

框的作用仅仅是加强了人们对于作品的距离感，而更重要的还是人们凭借己有的对于绘画的概

念进入审美状态中。在这里我重点强调的是绘画艺术作品的观看方式，在对其解读的过程中，

“看到什么”直接与观看者的背景息息相关，更与我们的观看方法隐秘相通。

一、绘画与观看方式

观赏一幅油画，其画框就像一扇窗户，框里的画就是我们所看见的窗外景色，或说窗外景

色就是框里的画。这画框与画的关系，构成一个基本的叙事结构，其视觉性在于看与被看的关

系，尤其是这一关系的实现过程。“只有透过这个窗口，观赏者才能看到另一个世界。虽然观

看受到了这个瞭望孔的限制，但人们实际看到的，却不局限于从这个瞭望孔中看到的那一片世

界。”[1]观看的方式是导致艺术本体语言不断创新的重要之源。不同的观看方式从不同角度阐

释了对象，最终将视觉真实表达在作品中。在画框之外，我们作为观赏者，也被引领着在画框

内外往返。这是绘画艺术阐释的过程，如果我们对这过程有清醒的意识，我们便可自行往返于

画内画外，通过阐释而回答问题在画外，并领悟到另一个更外围的大画框，以便我们理解某位

画家为什么要画那样的画，以及为什么要那样画。

我们对绘画的理解和欣赏，取决于各人独具的观看方式，英国当代最有影响力的艺术批评

家约翰·伯格在其代表作《观看之道》中明确指出：“观看先于语言”[2]。“看”可以说是

我们了解世界、感受周遭的最原始质朴的方式，伯格声称影像（尤其是绘画）使我们对过去有

了无上的洞察力，它们给了我们关于世界的“直接的例证”。从一定意义上讲，画像比文献更

为精确与丰富。这个观点可以说是开天辟地。然而我们观看的方法往往大相径庭，因为不同的

性别、年龄层次、职业、人生经历以及性格差异等，影响了我们看待世界的角度，同时也影响

了我们观看艺术的方式。伯格指出了“看”并不只是简单的视力的触及那么简单，它饱含着丰

富而复杂的含义，“看”与我们的背景有关，“受知识与信仰的影响”，“取决于个人独具的

观看方法”。[3]另外，伯格还指出，人们在观看一幅作为艺术品出现的画，“看到什么”直接

与观看者的背景息息相关，更与我们的观看方法隐秘相通。在伯格看来，我们“看见”风景时，

也就身入其境。

二、不同画家观看方式

画家因时代背景的不同，关注点不一样，观看的方式就截然不同。这种观看的方式决定艺

术家的主题选择与绘画对象的选择，被封尘已久的丹麦画家哈莫修依（Hammershoi）就是一个

具有代表性的例子。他观看对象的方式通过他的绘画语言表现出来，构成了一种独特的审美效

果与情感意味。哈莫修依常常表现空空如也的室内景色和户外风景或建筑，一些虚掩着的门，

沉静的背影和空灵的光线，仿佛他就是喜欢这种空和静，画面中仿佛能够融入你的期待、你的

向往，总有一种未知的东西吸引着你。同时艺术家将作品的色调组合减到最低，就如同以黑白

胶卷洗彩色照片一般，几件作品以阴暗的极限穿透人类视觉的受光感应。色彩大部分呈现灰色，

简单的画面却似乎是一层暗语，灰色的色彩里又永远都有几抹伤感和远离尘世的慰藉，门角、

墙面的比例并不都协调对称，但说不清的变形却仿佛神秘的语言。他几乎是不厌其烦地一而再

再而三地精画细描那里的每一道门，每一扇窗。

图一《白色的门》

作品《白色的门》（图一）是其中一个例证。在他的作品中，哈莫修依会有意无意地让公

寓里所有的门户全都大敞四开，画中一道门又通往另一道门，仿佛一时间有无数个空间可以畅

通无阻，你甚至可以窥见门缝之间透露出光影流动，金色的光线正徐徐涌来，但仅此而已，所

有的空间其实都是欲迎还波动，一切都被拒之门外。艺术家刻意将画中的世界与真实分割开来，

但眼前又明明白白就是真实的生活空间，面对这样的作品，你会感到时间停顿、空气凝固、甚

至呼吸和思想都会在那一刻静止。但那里面却有着一种执着的吸引力，让你欲罢不能。当时巴

黎印象派的画风多多少少影响了哈莫修依的创作，他如同莫奈在同一个景点画上不同时间的光

线变化，有趣的是，他的主题仍是Strand街30号。这个主题也是他最成功且最精彩的系列作

品。喧哗之外，在哈莫修依作品中，他独特的绘画观看方式，你可以找到一方静谧。

观看方式既关系到个体艺术家创作本身的过程，也关系到群体的观赏艺术作品的过程。观

看方式不仅建立在视觉系统基础上，并且受人文因素影响，蕴涵着非常丰富的观念成份。观赏

者在各自历史发展阶段中，由于文化形态和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