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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黑暗的心》中的非洲 黑暗和恐惧是康拉德小说《黑暗之心》的关键词。在康拉德的创作时代，也有一些新的思想和新技术出现的时代。这种开尔文秩序意味着太阳变冷，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生命将永远不会结束，也必然会给你黑暗（p46）。如果把黑暗看作生命之火熄灭的象征,小说里多次描写黑暗与光亮对比的场景,似乎是库尔茨的生命之火在多舛的命运操纵下闪烁不定,也似乎是康拉德在用光影对比的场景带领我们走进与库尔茨相关的边缘情境。 个人栖息的世界是建立在个体与他人之间的对话关系之上,对话关系犹如精神庇护所,它赋予人的存在以某种意义与价值。但是,个体与他人、与社会之间的对话关系非常脆弱,时常因各种原因而发生断裂,比如亲人死亡、家庭破裂、身患绝症、面临生死关头、精神分裂、犯罪或堕落等,这就是卡尔·雅斯贝尔斯所谓的边缘情境(P51)。在存在主义看来,人只有在自我追寻过程的终点,也即在死亡中才可能找到真正的自我,确定自己存在的意义。库尔茨临终喊出的“恐怖啊恐怖”因此成为他生命意义最有力的注解,解读他这个恐怖的制造者到底在恐惧些什么和他内心里黑暗力量的普遍意义也就是去感受边缘情境的哲学深义。 一、 人类自身对死亡的恐惧 在库尔茨死前,马洛点着蜡烛去看他,马洛感到库尔茨直视的目光“虽然无法看到蜡烛的火焰,却大到足以拥抱整个宇宙,穿透并直达所有在黑暗中跳动的心(P101)”。人死如灯灭,但灯火熄灭的一瞬间人似乎都忍不住追问或思考死后的归宿,“因为在潜意识当中,人不愿意接受死亡,更难以认同死后的虚无(P63)”。作为有限生命的个体,人和动物的不同就在于人懂得思考,因而会去揣测自己的一生对于死后那个未知的世界会产生多大意义。人类在面对自己和他人死亡时对这个从有进入虚无的过程独有一份疑惑和感悟,所以人类的死亡本身就是个哲学命题。评论者普遍认为库尔茨临死前的“恐怖啊,恐怖!(P100)”是对他一生“最言简意赅的总结”,“他也获得了对人类的理解。他对自己的判决也是对人类生活的判决。(P145)”作为一个异化的灵魂,库尔茨的恐惧以一种极端的形式反映了人类自身对死亡的恐惧产生的普遍原因:孤独以及面对死亡本身而产生的恐惧。 首先,孤独能使人感受到存在的虚无和死亡的不可避免。存在主义认为,缺乏与他者的真正交流与沟通,就会使人的存在变得贫瘠而无意义。一方面,土著黑人的意识被他的欧洲中心论剥夺了存在的可能性,在他们的眼中,他是至高的统治者在不断制造死亡并用土著人对死亡的恐惧来统治他的象牙王国,他不与他们进行平等的交流;另一方面,他也从不与那个俄国人说话而只是独白,他只顾收集更多的象牙来获得别人的肯定。以被存在主义哲学家雅斯贝尔斯与释迦牟尼、苏格拉底和耶稣并列为人类历史上四大圣哲的孔子为代表的儒家价值观认为,自我在成长的最初阶段表现为“以自我为中心,顺着本能的要求,表现为生存与发展(P212)”,接着要学会人我互动并且超越自我。简单来说,库尔茨在第二阶段里没有去调适自己与他人的关系而停留在第一阶段的满足感里,自然就无法超越自我也无法超越对生命消逝的恐惧。托尔斯泰在谈到死亡时也说过,只有当人把自己肉体的、动物的生存法则视为自己的生活法则时,痛苦与死亡才会被他看作不幸(P446)。 其次,库尔茨作为恐惧的制造者比其他任何人都有更多的机会接近死亡的真相。在库尔茨的货栈周围马洛看到了“黑黑的,干干的,凹陷的,闭着眼睛的(P82)”人头,而受到黑人身上砍下的人头做成的图腾柱恐吓的不仅是土著还有他自己:在主宰别人命运时也看到自己的命运,无论他可以多么残忍地杀害土著人,他也会有那么一天失去生命肉体腐蚀化成白骨。人类抗拒死亡却又无法阻止死亡的发生,所以对于遗体的处理一般都有一些基本的仪式的,这不仅是为了纪念死者更是为了保护和安慰生者。在千年之旅中余秋雨先生来到印度参观“恒河晨浴”时却遭遇到了恒河烧尸坑的公开焚化现场,他不禁感慨道这里的悲哀关及全人类:要知道“世间很难找到一头死象,因为连象群也知道掩盖。(P443)”比起恒河边触目尽心的那一幕把人类的肮脏、丑陋和死亡毫无节制的释放给他人、释放给大自然的行为,库尔茨处理土著人遗体的残忍方式连作为西方人的马洛都感到不齿,马洛对听他讲故事的人说“我并不是在泄露商业机密。……我要你们清楚的知道,把那些人头放在那里并不会有什么确知的利润。他们只能表明库尔茨先生在满足自己形形色色欲望的时候缺乏节制……我不敢说他自己是否了解他这个缺陷。我想他最终会明白的——也只有最后那一刻才会。(P83)”在资本主义疯狂扩张的时代里,理想的崇高与手段的原始和恶劣之间距离之大所带来的心理落差使得库尔茨不断接近存在的真相:他的人生就是一个巨大的悖论。接近死亡就更加接近生存的悖论,他又怎能不感到恐惧? 二、 边缘情境下的“存在”与存在基础 在非洲贸易站里,蜡烛是经理们才能拥有的奢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