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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师大学报（社会科学版） /Jul. 2017 / No. 4 法制现代化研究 论“合同目的”的规范效应 单  锋* ［摘　要］  合同情境中总有一些未必能还原到效果意思层面的内容，这就需要以“合同目的”作 为法技术概念，在合同中体现效果意思以外的当事人动机层面的内容。借助“合同目的”的表达，可以 推导出缔约阶段当事人所承担的行为义务及其合理性。在合同解释阶段，合同目的可以作为解释基准 和引致规范，将外在价值判断以当事人意思的形式表现出来。而“合同目的实现型”救济模式更符合 当事人的期待，并激励交易的实现。以“合同目的”为依据，可以实现从“效果意思”到“事实性意思” 的规制视角转换。 ［关键词］ 合同目的；法技术概念；合同解释；目的实现 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指导案例第23号“孙银山诉南京欧尚超市有限公司江宁店买卖合同纠纷 案”的判决指出，原则上“知假买假”的行为不影响行为人主张有关消费者权利的可能。针对经营者 提出的“买受人主观上并非为了消费标的物，而是为了根据法律规定获取十倍于价款的赔偿”的抗 辩，法院认为即便买受人明知所购买的食品已经过期，但“法律并未对消费者的主观购物动机作出限 制性规定”，因此买受人的权利主张不受影响a 。且不论消费者权益保护法所规定的“为了生活需要” 是否与购买动机有关，从反对解释来看，法院的上述判决实际上暗示了在一定情形下，“动机”是有可 能影响当事人双方的权利义务状况的。众所周知，动机并非意思表示的构成要件，我国合同法中也没 有直接针对动机的规定。我国合同法中，与当事人意思表示有关却又不是意思表示构成要件的概念 是“合同目的”，其内涵显然并非意思表示中的效果意思——如果是后者，就会被意思表示所吸纳，也 就没有规定的必要了。在意思表示中，效果意思以外的部分都可以被称为“动机”，因此“合同目的” 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动机在合同法中的存在形式。按照传统的意思表示理论，动机或目的是不会影响 行为效力及内容的，但合同法中所规定的“合同目的”在多个条款中有其特定的法律意味。那么，究 竟如何理解合同法中“合同目的”的用语？合同目的又是如何产生规范效应，进而影响当事人权利义 务状况的？ ∗* 法学博士，南京师范大学博士后，南京大学法学院副教授，210096。本文是江苏省社科基金项目“解释论视域下的民事 诉讼法研究”（14Fxb007 ）阶段性成果。 a最高人民法院指导案例第23号“孙银山诉南京欧尚超市有限公司江宁店买卖合同纠纷案”（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 讨论通过，2014年1月26 日发布）。 053 一、 “合同目的”的规范意味 我国合同法在多个条款中使用了“合同目的”的表达，其中的多数规定与合同解释及合同解除有 关。对于何为“合同目的”，合同法本身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界定。合同的拘束力基础在于当事人之间 一致的意思表示（合意），而若将合同还原到意思表示的层面，“合同目的”就存在于双方当事人意思表 示形成的主观过程之中。按照传统的意思表示理论，表意人内心的主观部分可以区分为效果意思和动 机。按照拉伦茨的理解，效果意思就是与意思表示得到认可的法律效果相对应的意思。法律行为的效 力基础是而且只是法律制度授予其效力的后果——此即所谓的“有效力的意思表示理论”或“效力宣 a 。此说的效果意思就应当是典型的、客观的，仅指向权利义务的变动，而效果意思以外的当事人 示说” 的主观理由、目的等均属于“动机”的范畴。就此而言，合同目的并不是效果意思的同义语。 对于“合同目的”的具体内涵，有学者认为“合同目的就是当事人在订立合同时所追求的目标 和基本利益，并不限于经济利益”，还包括“精神的享受、亲情的关爱和人身权益等”。因此合同目的 b 。这 就是“指合同双方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