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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论 论新诗第一个十年 ]孙绍振 人们往往会走着两条绝对背驰的道路的，一方面 罗家伦和傅斯年主办的《新潮》，也是差不多每一期 正努力从旧的圈套里脱逃出来，而一方面又拼命把自 都把相当的篇幅给了新诗。仍然是这几员大将轮流 己挤进新的圈套，原因是没有发现那新的东西，也是圈 出场，不过多了几个北大的年青学生领袖。到了1922 套。 年，文学研究会居然还出版了一本专门的刊物《诗》。 ——杜衡《望舒草 ·序》 当时新文学运动的主要报刊都把相当重要的篇幅给 一 了新诗。晨报副刊自不必说，革新以后的《小说月 报》，居然也常常开辟诗歌创作和翻译、理论研究的 1935年，上海良友出版公司的《中国新文学大 专栏。不久以后，上海的时事新报副刊学灯，的民国 79 系》第八集为《诗集》，由朱自清编选。按体例应该收 日报觉悟都积极响应，成了新诗的重要阵地。 集19 17年到1927年的诗作。但是，实际上，新诗真正 在五四先驱们看来，新诗对于文学革命来说，是 ( ) 一个战略重镇，不以主将出征，率优势兵力，广占阵 在刊物上出现，是1918年1月 《新青年》四卷一期 。 ( 地，遍山插满旗帜，不足以威震全局。 这时已经是在胡适发表 《文学改良刍议》19 17年1 ) ( ) 对于文学革命来说，诗的确与小说不同。白话 月 ，陈独秀发表《文学革命论》1917年2月 以后一 年了。新诗的发轫似乎有点晚了，但是比之小说还 小说早就存在，而且取得了相当高的成就，胡适甚至 早一点，直到四个月以后，新文学的第一篇小说—— 夸张地认为连我佛山人这样的小说家，都是世界第 鲁迅的《狂人日记》才在《新青年》四卷五期上发表， 一流的。散文中，明清性灵小品与新文学的散文在 而且被排在新诗之后。在《狂人日记》稍前或同期的 精神上一脉相承，并无根本的冲突。但是，诗歌和白 新诗有胡适的《鸽子》，陈独秀的《丁巳除夕歌》，沈尹 话却面临着尖锐的矛盾。用白话来写小说，顺理成 默的《人力车夫》，刘半农的《相隔一层纸》，鲁迅的白 章，可是用来写诗，往往就显得不伦不类。胡适在美 话新诗《梦》、《爱之神》、《桃花》，俞平伯的《春水》。 国大学里“尝试”着作白话新诗的时候，他的朋友梅 拿这些幼稚的新诗作和小说经典的《狂人日记》以及 光迪就讥笑过他如叫花子唱的“莲花落”。梅光迪相 以后《新青年》六卷四期上的《孔乙己》、六卷五期上 当慎重地提出“小说词曲固可用白话，诗文则不可”， ( ) 的《药》在艺术上相比，真令人想起黑格尔所说的，好 “白话有白话的用处如作小说演讲等 ，然终不可用 像小虫比大象。 之于诗”。不但在反对派阵营里，抵抗的势力相当顽 新诗在当时所受到的重视是超过了小说的。作 固，就是革命派阵营里，也还是有保留的。《新青年》 者都是五四新文化战线上先锋人物：胡适、陈独秀、 上的一个作者，被胡适称之为“好学而且深思”的，也 李大钊、鲁迅、周作人、吴虞等等。《新青年》好几期 认为“说理纪事之文必当以白话行之，但不可施于美 （） 1 才登一篇小说，但是每一期都有诗的专栏，上述几员 术之文耳” 。胡适的感觉是“我们现在的争